比起海兰珠的平静来,豪格倒是大为生气,那一番淮扬名妓的话,旁人不知道也罢, 但他还会听不出这话外之音来吗
“阿玛现在太武断了, 眼里容不得一点儿沙子,三贝勒虽然有错在先, 但也不必赶尽杀绝吧古有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豪格生性和善,看着这几年来一位位大贝勒被惩处削爵, 心里很是惋惜, “阿玛教导我们要遵从君子之道, 为什么就他不能网开一面呢”
海兰珠本是情绪十分低落了,却还是藏着沮丧,开导他道“豪格, 自古以来, 为君者, 哪个不是果断狠绝的你阿玛他如今坐在那个位置上,若不能威慑群臣,光凭仁德,是不足以服众的。三贝勒所犯之罪,是蔑视汗威,御前露刃,往大了说便是谋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这样做,也是为了树正风气。”
豪格顿生不解,“姑姑,阿玛说了这样无情的话,你就不生气吗还在为他说话”
海兰珠一时语塞,也不知该怎么同他说好。
她心里何尝不气,但事已至此,她无法强迫他改变观念来接受她他要一个完完整整的她,可事实却是,她早就残破不堪了
豪格见她这样消糜,心里头更不是滋味了,虽然是阿玛愧对的她,害得她伤心落寞,但他却跟着自责了起来。
“姑姑,你不如去我府上住吧,我也有座大宅院,也能照顾你”
海兰珠摇头道“我在这里挺好的,你的府邸离汗宫太近,与其见了伤心,倒不如躲得远远的。”
“可这样总归不是办法”
“大不了,就是终身不嫁,守着回忆过活罢了”
海兰珠苦涩道“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吐完这句诗后,她心中更是雨泣云愁,一时感怀,便泪如雨下。
杜度一直在府上,知道豪格前来拜访,便留他二人独处了一会儿。他原本不想上前去打扰他二人说话的,谁想见她说着说着,竟泫然欲泣,眉眼间带着数不尽的忧愁,我见犹怜,才忍不住上前去问道“你都与她说了什么”
豪格不肯说,可她的眼泪就像开了闸一般,怎么劝也不管用。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姑姑哭得这样伤心,这样旁若无人。
杜度是好生气恼,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便下了逐客令。
自己平日百般照顾她的情绪,从来不提跟大汗有关的事情,就连先前选美一事,他都口风紧闭,不愿让她听到了伤心。这些日子她也一直都很安静,沉默寡言,甚少流露出消极的情绪来,豪格定然是给她带了汗宫的消息来,才会惹得她一下子溃不成军。
豪格走后,海兰珠又哭了好一会儿,最后约莫是哭得累了,才耷拉着头,一直抽抽搭搭,也不曾说一句话。
杜度命丫鬟给她备了洗脸的帕巾,亲手为她擦脸,莫不心疼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要这样难过”
海兰珠心里积压了不少苦水,断断续续地同杜度说着。
“我才不稀罕住什么东宫,谁爱住谁去住好了他不喜欢我就好了,现在连我的名字他也不喜欢什么淮扬名妓,就因为我生在金陵,取了个叠字名他就要说这样的话来羞辱我吗”
杜度仔细听着她没头没脑的抱怨,是越说越伤心,眼见她又要泣泪,他连连将她搂在怀中,安慰道“淮扬名妓又如何正好,我也是叠字名,与你的名字正是相称。”
杜度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道“你叫什么名字,我都不会看轻你。”
海兰珠正是需要一个肩膀,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