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何,当得知林丹汗决定发兵科尔沁时,她带上了自己最心爱的小马驹,一同去了哈尔乌苏湖。其实十一月的西蒙已经很冷了,只是她知道,或许以后,再不有这样好、这样自在的日子了。
察哈尔部发兵的前夜,阿布急忙地召了她去大营。额布格的毡帐里头,整整齐齐地坐着所有的家人们。
额布格说“为了保护科尔沁的族人和领地,咱们唯有向建州求援了。”
阿布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这次建州解我科尔沁解燃眉之急,咱们必当有所回报才对。”
最后额吉问她“布木布泰,你想不想去建州给姑姑作伴”
她想要摇头,却看见了阿布和额吉恳切的目光。这个场景,同三年前额其格嫁去察哈尔时,一模一样。原来无论美丑,科尔沁的姑娘,都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
建州,金国早就听闻,他们在明朝的城池辽阳建了一座东京城,是何等恢宏大气,没想到,冥冥中自己的命运也会跟那座城池紧紧系在一起。
“这几日,你好好准备一段咱们蒙古舞,到时候那建州的援兵来了,额布格可得派你去献舞呢。”
“还献什么舞,咱们不是跟额其格说好了,直接让丫头跟了四贝勒吗”
“是啊,额其格说四贝勒品行端正,怀瑾握瑜,待女眷不薄,而今在东京城也正得势”
“怎么说,这姑侄同侍一夫也”
额吉突然把她护在怀中,“不行,我的布木布泰还小。若不是跟那个皇太极,没有额其格照料,我怎么舍得让她去东京城”
皇太极原来他们是要把她嫁给自己的“姑父”。
夜幕下的她一时踌躇,左右为难,不知是此刻是该喊他四贝勒,还是姑父为好。
却是这时,皇太极不急不缓地转过身来,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孩儿,小小的个子,一身红黑交错的衣裳,明眸皓齿地盯着他。
“大姐姐她醒了。”
她隔着很远,窘迫地冲他喊了一声。
他一听,一言不发地便疾步往回走,即便是经过她身侧时,也未掷一言。
布木布泰小跑着跟了上去,却也不敢离得他太近,总是隔着那么一段距离。因为在她心目中,他是个大人,是个和阿布一般大的男人,纵使知道自己未来会嫁给他,她还是带着本能的敬畏。
以前听姑姑的描述,听他四处征战的故事,总以为这个四贝勒会是个勇士,就像草原上的勇士一样,英姿勃勃,举着大刀,在马上喝酒。可那晚家宴上一见,居然是俊眉朗目,器宇不凡。跟草原上粗犷的勇士们比起来,那眉眼间居然还透着几分英姿卓然的儒雅。他端着酒碗,微笑着赞扬她的模样,竟是刻进了她心里,难以忘怀。
那一晚的布木布泰还不懂,什么叫做一眼万年。
皇太极大步流星地赶回了大营,站在毡帐外头,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他有多久没有过这样刻骨蚀心,这样提心在口过了上一次还是在广宁。
床榻边除了大夫外,就只有宰桑和博礼二人。
他步伐轻缓地地靠近,每一步都提心在口。
随后赶到的布木布泰也跟着进了毡帐,规矩地立在博礼后头,见气氛这样沉寂,她连大气都不敢喘。
扎过针后,海兰珠是虽然醒了,却仍是气息奄奄,性命危浅。
蹲在她枕侧榻前,他几近哽咽道“你可还记得我”
床上的海兰珠睁开一丝眼帘,气若游丝,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