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嫌排着队开木仓射杀的人很吵,还是嫌玻璃幕墙反射的阳光太刺眼,太宰治后来索性在落地窗上安装了遮罩系统,常年维持不透光的封闭状态。
不过,最近在青木夏树的抗议之下,首领办公室还是得以重见天日。
又在下雨了。
见青木夏树进来,清楚中岛敦此事前因后果的中原中也,不自觉停下了话头,转而将视线落在太宰治身上。
罪魁祸首倒是毫无心理压力,笑容如旧,向沉默地站在门口的青木夏树招手。
“晚上好,小小姐。原来快到晚餐了么今天有什么想吃的吗”
中原中也始终认为,他“偶尔”输给太宰治的原因,起码有一半,是敌不过这家伙究极无敌厚的脸皮。
第一次,青木夏树没有回应太宰治的请求。
她很笃定“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敦君和镜花的事情,应该是太宰先生做的吧”
“嗯,是的哦。毕竟,想要驯服猛兽的话,不光要有锁链,适当的恐惧也是必要的。敦君以后会变的很强,如果他未来突然决定逃跑,我可是会很头疼的。”
超出中原中也预期的隐瞒欺骗,太宰治意外地相当诚实,一五一十地坦白了他的动机与真相。
十指交叉撑着下巴,他歪了歪头,目光纯净得像个好奇谜底的小孩子。
“那么,生气了吗小小姐。”
青木夏树也老实回答他。
“有点生气。但是我不太明白太宰先生为什么要做这些。不管是金钱,杀戮,还是驯服敦君,明明太宰先生根本一点都没获得快乐吧”
付出了时间、精力、心血乃至健康,将港口afia经营成这样的庞然大物,可太宰治本人似乎对此毫无感觉,只是像机器一样,在完成既定的任务。
人类有利己的本能。
社畜坚持上班,是为了获得生活的资金;首领发展组织,是为了享受权利带来的种种回报,譬如财富、掌控谷欠等等。
万事都有一个公式,将成本换算回报,有利可图才会被实践。
绝非太宰治这样的行动模式。
所以,比起生气,青木夏树更多的是困惑、是好奇。
她想知道名为“太宰治”的谜团的答案。
青木夏树开始迈步靠近太宰治。
“而且很奇怪啊。太宰先生知道我会生气,还要告诉我,坏事都是你做的。不怕我会离开吗太宰先生到底是希望我离开,还是不希望我离开我不理解。”
中原中也迟疑着抬起手,似乎是想拦住她,却被太宰治暗示停下。
港口afia的首领慢慢地眨了眨眼睛“这样子啊。说的也是嗯,的确,真奇怪啊。需要我告诉小小姐答案吗”
“不要。”
青木夏树拒绝得干脆利落。
一边说,她一边扶着青年的肩膀,踮起脚,抬手去触碰太宰治的眉心,眼底有一瞬幽蓝掠过。
“太宰先生太喜欢说谎了。不光骗别人,连自己都骗。我已经不相信太宰先生的预言了。我要自己去查。”
剖开胆小鬼的心脏,看一看连绵不绝的阴雨之上,是谁让伤疤溃烂,变成永不放晴的囚笼。
作为“有点生气”的外在表现,青木夏树拒绝了和太宰治共进晚餐,费力地拎着饭盒,去给中岛敦和泉镜花送饭。
在她走后,太宰治很久没有说话。
敛起惯常的轻佻微笑之后,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几乎融成了一团深不见底的空洞,让人本能地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