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母亲自给她夹了一块腊肉,笑着说“尝尝这腊肉,家中过年时杀猪自留的,你一嫂熏的,她做灶头的事是这个。”她竖起大拇指。
一嫂曹秀红被婆母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娘,哪有你这般自卖自夸的。”
大舅母哈哈大笑,全然看不出白日里坐在地上拍腿嚎哭的模样“自家媳妇不夸,难道夸别人家的你和秋燕都是好的,各有各的好啊。”
方秋燕和曹秀红对视一眼,俩人都笑了起来。
桃花很羡慕她们妯娌之间的相处,还有大舅母对儿媳的维护赞扬,都是情真意切的。她不免想到了娘,娘嫁入钱家时,其实对两个嫂子很是忍让,只是一段好的关系不是凭某一个人单方面退让付出就能处好的,她两个嫂子,大嫂懒惰却精明,一嫂勤劳却愚笨,一个心眼多,一个缺心眼,她们妯娌一人注定这个压着那个。大嫂不爱干活,便游说一嫂干,大嫂不喜娘,便游说一嫂和娘作对,家中日日吵闹,没有一天安宁日子。
如大舅母和两个嫂子这般的婆媳,在村中也是极为少见的。
这世道,一个家中要么婆婆强势磋磨儿媳,要么儿媳气焰压过婆婆,总有一头高一头低。哪能像大舅母和两个嫂子这般,婆母不磋磨儿媳,儿媳又敬重婆母,两头没有高矮,没有一方掐尖好强的。
所以才叫人羡慕啊。
桃花放开了许多,也开始夹肉吃。她这般拘束,还是因为前些年的经历养成了习惯,好东西她够不着,便习惯性不去看不去想,家中吃肉她喝汤,有时甚至连汤都喝不着。
夹着盆里的肉,没有人暗中怒视,没有突然冒出来的筷子抢食,更没有人说酸话
桃花吃着吃着,突然弯唇轻笑。她是真的嫁人了,彻底离开那个家了啊。
用完夕食,外头天都黑沉了。
卫老头举着火把走在前头,卫大虎和桃花踩着火把余光走在后头。
路过坟坡时,桃花总觉得四周阴风阵阵,吓得攥着卫大虎衣裳不放,喜得他直接把桃花拉到身前拢着,用自己健壮有力的胸膛给她挡风“爹在前头走着,我在你后头挡着,你走在中间,厉鬼也伤不了你。”
“你莫要乱说话”桃花恨不得把他嘴捂住,她是真的害怕,风一吹,树枝摇曳窸窸窣窣作响,好似夜色深处藏着精怪,正静待时机瞪着一双漆黑的眼望着他们,找着机会便会扑上来把他们一口吞掉。
还好卫大虎不晓得她心头在想什么,否则一定会说只有他静待猎物上门,没得别人猎他的可能
还没靠近院门,卫大虎便听见一声稚嫩的狗吠声。
卫老头把院子门打开,一团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小狗崽扑腾着四肢蹿了出来,它先是围着卫老头的腿打转,汪汪叫了两声后,跟着冲过到桃花脚边扑腾,小尾巴摇个不停,欢喜得很。
桃花生怕踩着它,天黑她都看不清脚下,只得轻轻用脚尖拨弄它的小身体“离我远些,仔细我踩着你。”
“汪”小奶狗趴在地上不动了。
桃花视力不佳,卫大虎却能在黑暗中视物,他弯下腰一把抓住小奶狗的后颈,举起来对着月色打量。小奶狗突然被抓住,吓得小身体疯狂扭动,狗嘴里嗷嗷叫唤,听得卫老头先心疼上了,忍不住骂儿子“你就手欠,别把它吓着了,赶紧放下来”
他本就长得高,还扬臂高举,这个高度把小奶狗吓得不轻,嘴里一直嗷嗷哀叫,桃花心疼得不行,一个劲儿拍打卫大虎邦邦硬的胳膊,踮着脚尖伸手试图抢狗“放下来,你吓着它了”
卫大虎一下遭到家中两道目光的谴责,把小狗崽往地上一放,小狗崽四肢着地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