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嵘缓缓合上眼。
觅渡岭脚下埋着皇陵。
光熙帝未登基前,有守陵女长住在此。
一见倾心不过如此。
因门楣悬殊,此事不了了之。
守陵女远嫁甘州,探花郎新任知府,世人都说是佳偶成双的好姻缘。
可是谁又能想到,甘州知府为官七八载,将被调任进长安城,被昔日同僚构陷,满门抄斩。
他费尽周折找到被贬为奴籍的遗腹子谢槐玉时,半大点的男童,瘦弱柴骨。
光熙帝便是收到了这样一封密奏。
宁可错信,不可不信。若是谢槐玉当真有这样的身世,那可就是狼子野心,另有所谋。光熙帝对此很是忌惮,他总不能引狼入室。
光熙二十七年,夏末秋初。
甘州灾害,水涌地裂,民不聊生。
江窈知道这事儿,一切都按部就班的像书里的情节发展。
她读到这一段时,上头写谢相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历经险阻,又是如何成就一座锦绣城池,百姓安康,无不感恩戴德。
江窈更没有没想过,有一天会一一灵验,身临其境。
光熙帝要派个督查使过去,赈灾救民。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当夜谢槐玉便被召进宫,拟圣旨像是儿戏似的,官复原职。
至于书里从来没有表露过的谜团,江窈多少猜到几分。
谢清嵘临终前,反复提及谢槐玉的身世。
她不问他的出身,她只知他是谢槐玉便好。
江窈这天刚从寿合宫请安出来,郑太后言辞闪烁,只让她以后少与谢相来往,进而远之,她若追问是不是光熙帝说了什么,郑太后则是闭口不谈。
连枝吩咐车夫备马,被江窈打断“我去凤仪宫取个要紧的宝贝物件。”
她哼哧哼哧拿着小锄头,抛开当初的一亩三分地,凿开一块玉佩,上头刻着谢字。
初见他时,她以为他是个皮相好看的富贵乡出身公子哥儿。
唇红齿白,剑眉入鬓,挺鼻薄唇,左眼角一滴朱砂红的泪痣。
惊为天人。
她那时想还给他的时候没来得及给他,私心便留了下来,留在身边做个念想也是好的。
后来知道他是谢槐玉,一时又害怕,阴差阳错被她埋在凤仪宫。
现在么她愿他万事顺遂。
他心怀叵测也好,他怎么样都好。她跟定他,旁的她不敢笃定,只一点,谢槐玉待自己是真情实意的。
回到公主府,将连枝等人支开。江窈轻门熟路的爬墙,不过这次是光天化日,公主府一个个都快被她养成闲人。
出师不利,她刚走出城门便被人逮到。
残阳如血,城门大开。
官道上马蹄溅起尘埃,谢槐玉及时勒住缰绳。
他纵身下马,衣袂飞舞。
江窈手里攥着小包袱,仰脸看着他。
她和他待的久了,国子监正式结识他时,她只知他是个玩权弄术、黑心黑肺,无所不用其极的佞臣,可是他待她从来都是极好,像三月和煦的风,连一丝微雨的波澜都没有过。
而面前的男子鲜衣怒马,十足十离经叛道的纨绔模样,身材清峻,恣意又不可一世。
她见过这样的他。她不是不知道他的手段。
“怎么样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