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他便被奶奶周氏送到了县里读书,如今已有半年,想到几个伯伯叔叔待自家那般无情,沈玉堂内心便涌起一阵凄楚,他一定要出人头地,为爹娘和奶奶争口气。
憋着这股劲的沈玉堂改掉了以前的一些坏毛病,潜心读书,最近也进步了不少。
文智书馆一共有三等班级,一等甲班都是十五以上的青少年,跟柳秀才读书至少有七八年的时间,是准备参加童考的学生,会受到柳秀才的精心培养;二等乙班也就是沈玉堂现在所在的班级,人数最多,是有一定基础但是还不能参加童考的学子,柳秀才一日会给他们上一时辰课;最末的是三等丙班,都是些来开蒙的小屁孩,柳秀才不亲自教课,是一个罗姓老先生给他们启蒙。
“玉堂。”
不知何时柳秀才来到了乙班窗前,室内瞬息安静,所有的窃语声都消失了,柳秀才捏着竹扇子叩了下窗户“随我来。”
乙班有二十多人,曾经名列前茅的沈玉堂来到这,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算,不仅算不得优秀,简直是最末的一截,这时他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因在乙班平庸,也没得到柳秀才的重视,来了大半年,还是柳秀才第一次主动找他说话。
沈玉堂急忙走出教室,跟上前去,随柳秀才走到一处僻静地方。
“你与沈长林是同村”
“是。”沈玉堂一愣,随后点头。
天热,柳秀才体庞惧热,汗流浃背,只得不停的摇扇子“你觉得此人,如何呢”
沈玉堂思索了半晌,他和沈长林并不熟悉,之前同窗数月很少说话,最近更是连面都没有见过,只从奶奶嘴里听说他的消息。从整体上来说,沈玉堂很厌恶沈长林,因为他抢走了很多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柳先生,学生”
柳秀才微微颔首“你但说无妨。”
“此人有点小聪明,但是人品不佳,学生以为,咱们文智书院人才济济,先生完全不必担心。”
柳秀才皱眉凝目,深深看了沈玉堂一眼“什么叫小聪明,什么叫人品不佳不必担心你又知我在担心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将沈玉堂问的有些蒙,紧张的蜷起手指,柳秀才不是应该很讨厌沈长林吗他这般说难道没有对上先生的胃口。
“你回去读书吧。”柳秀才一边摇头一边走远了,原以为沈玉堂性子沉静稳妥,是个可塑之才,今日随口问他几句方知是个心胸狭义爱讨巧卖乖的。
沈玉堂懵在原地,还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柳秀才。
他哪里知道,自己那点几岁小孩的城府,糊弄一下周氏还算勉强,柳秀才则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柳秀才问沈玉堂的是沈长林如何,沈玉堂没有说出原因和细节,直接草率的下了定论,透露出他的浅薄自大,而下一句安慰柳秀才不必担心,本书院人才济济的话,更有一股子扑鼻的钻营味。
柳秀才不喜欢这般油滑的学生。
清风书馆,小院内。
一场急雨方歇,院里的石板被洗涮的光可鉴人。
五位小学子伸着懒腰到院里打水洗手,刚洗净手上的墨渍,就听见院外叩门声笃笃,是隔壁送饭的妇人到了。
街坊都称她为白五婶,是个性子爽利的,待沈长林将院门打开,她就疾步匆匆的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小箩筐,里面是杂粮饭、绿豆汤、三个清油炒的小菜。
她一边摆饭一边说“你们快些吃,吃完了在这边喊一声,我就过来收碗筷,绿豆汤可以留着下午喝,我加了红糖,甜滋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