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闻,童亦辰死前还嚷嚷着不想留在这里,想要回家。
警察都觉得他疯了,可童然怀疑,童亦辰口中的回家,其实是指回他原来的世界。
或许,童亦辰认为死了之后就能够回归,于是不再畏惧。毕竟他在这个世界已经社会性死亡,而且多半逃不过死刑的命运。
不管童亦辰当初是抱着什么心情,人总归是死了,围绕着他的谜团再也不会有答案。
而他的案件还没有开庭,算不得死囚犯,遗体是能够被家属领回的。
作为一个冒名顶替的社会黑户,童亦辰固然没有亲人,邵阙又不愿认领,辛雪便以死者朋友的身份托了一些关系,领走了遗体。
这个秋季好似格外萧瑟,大多时候天空都灰蒙蒙的,像散不开的雾霾,沉积在童然心灵深处。
难得放晴的那天,童然带上堪布曾赠予他的灵骨念珠,再次来到了建在四千米海拔之上的古老寺庙前。
陪同他来的,除了辛雪之外,还有陆思闲。
陆思闲其实不太理解,童亦辰不是绑架童然的主谋吗童然怎么还特意为对方举行天葬
但他看出童然这两天情绪很差,便也闷在心里没问。
他们在寺庙里住了一天,焚香,念经。
次日早晨,天还未亮,童然换好衣装,摘下饰品,背上用白氆氇包裹成一团的遗体,沿着白糌划成的线走到门口,再由天葬师将尸体送往天葬台。
原本在半途中,童然应该摔碎一个红陶罐,寓意灵魂升天。
但他的灵魂犹在,便省下了这一步。
天葬师抬着遗体在坛城转了108圈,诵经声响彻空旷的山顶。
四野间经幡飘摇,鹫鹰盘旋在飘荡的香烟上空。
当遗体被放上天葬台,揭开白布的刹那,空气里翻涌着腐烂刺鼻的味道,童然用事前准备的布捂住口。
第一刀在背,童然忍不住别开了眼,却发现陆思闲仍固执地直视前方,只是目光虚幻,毫无焦距。
他突然有一点想笑,即便是在这样肃穆的氛围下。
“你肯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来。”童然善良地为陆思闲转移注意力,轻描淡写投下了一枚炸弹,“其实这具遗体不是童亦辰的,是童然的。”
陆思闲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是另一个童然。即便他再不关心娱乐圈,也知道了对方的事,可那个人的遗体不是被火化了吗
童然并没有解释,身为魔术师最方便的一点,就是遇上了没法解释的事,别人也会下意识帮他圆了逻辑。
他不管陆思闲怎么脑补,自顾自地说“你还记得吗上次在千立雪场,我告诉你我喜欢他。”
陆思闲还处于震惊中,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变成了他,体验了他的人生。”童然调开了视线,望着远山薄雾中的白雪,“我甚至梦到了你,你在雪崩时救了我,戴着红色的雪镜,从头到尾只和我说了一句foo”
陆思闲早就忘了那场雪场事故中自己说过什么,他仔细打量童然,也看不出对方是否在开玩笑,“什么时候的梦”
“认识你之前,去年再见你我就认出来了。”童然轻蹭了蹭陆思闲手背,“恩人,你救了他,也救了我。”
陆思闲抬眉,“看来我做了一件最正确的事”
两人相视一笑,前方的堪布将一块腐肉抛向空中。
四面八方的鹫鹰得到了信号,瞬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