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从前,南来北往的客商、学子、官宦诸人,但凡进了这平康坊,哪个不是先到咱们这祥云楼走上一遭如今倒好,上至宫里的娘娘公主,下到行脚商人,竟只知楚记,不知我祥云楼了”
掌勺师傅叹了口气“别的还好说,单是这道拌凉皮,不知怎么就入了崔老夫人的口前日崔府开小宴,竟让这凉皮上了席面,一下子在长安贵胄圈里风靡起来。我可听说了,原本在咱们楼里预定孟夏宴的都在考虑,要不要转订楚记。”
掌柜一听,更为光火“区区一个凉皮,左右不过面粉做的,竟琢磨不出做法么”
面点师傅讪讪道“您看这晶莹剔透、薄而不断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普通面粉。然而粟米、大豆甚至芋头我们一一试过,怎么都做不出这口感”
掌柜道“那就去找那姓楚的买方子”
面点师傅忙摆了摆手,道“这可是人家安身立命的手艺,怎么可能会卖”
掌柜皱了皱眉,道“此事必须在孟夏宴之前解决,我不能让祥云楼的百年声誉毁在一个小小的烧烤摊上传我的话,不管是谁,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能拿到这凉皮方子,跑堂的升成管事,切墩的升成掌勺”
此话一出,有人惊诧,也有人动心。
众人陆陆续续出去了,一个姓徐的切墩师父磨磨蹭蹭缀在后面,眼瞅着没人注意,他脚下一拐,又回了掌柜的屋子。
“我有一个法子,掌柜听听成不成我手下有个小学徒,名叫云飞,这小子不知怎么跟那个楚记的小摊主认识了,瞧着还挺亲密”
云飞就是那个卖给楚溪客小杂鱼,想要换钱给师父打酒喝的小学徒,而说话的这个人是云飞的师父,因为切墩手艺好,人送外号“徐墩子”。
徐墩子一开口,祥云楼的掌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掌柜眯了眯眼,道“这个云飞的根底,你可清楚”
徐墩子忙道“收徒的时候就打听过了,他娘本是乐籍,从良之后嫁了个军户,生下他们兄妹三个,前两年那军汉死了,族中嫌弃他娘出身不好,将他们赶了出来。
“云飞底下还有个弟弟,长得铁塔一般,一顿能吃十个馒头,家里实在养不起,小小年纪就送到肉铺干活。
“最小的女娃也不让人省心,曾被祖母卖入那种地方,好不容易赎出来却受了刺激,脑子不大好使了。因此,这云飞一门心思想学些手艺,好早日把家撑起来。”
祥云楼的掌柜眼中露出满意之色,嘴上却叹道“也是个苦命孩子,这样,你好好跟他说道说道,这事若是能办成,便给他涨些工钱。当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徐墩子面上一喜,道“那我先替那孩子谢过掌柜了。”
祥云楼后厨。
这是云飞学习手艺的第四日,他每日都会主动把其余学徒切菜的活计给干了,就是为了多一些机会练习。
他之所以这么刻苦,就是为了早些出师,多赚些钱,母亲就不必那么辛苦了,弟弟妹妹也能吃饱饭。
这天,云飞像往常一样留到了最后。正在用今日新学的法子切萝卜,徐墩子就走了进来。
云飞吓了一跳,慌忙解释“师、师父,我没偷用食材,这是从小三哥和虎子那里借来的”
徐墩子难得没有醉醺醺地发脾气,而是和气地拍了拍他的肩“云飞啊,你是个好苗子,比那几个不成器的更得我的心你知道的,我无儿无女,这身本事说不得要传给你。”
云飞难掩感动,当即跪下去诚恳道“师父放心,我娘教过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将来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