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桑桑亮出嫩乎乎的小嗓门,优雅又礼貌地跟对面几个汉子打了声招呼。
楚溪客瞬间美滋滋,吧唧一口亲在小毛脑袋上,小声夸赞“咱们桑桑真长脸”
“喵”
桑桑踩着他的鼻子,软乎乎的小身板努力拉长,够到楚溪客头顶的位置,舔了舔,就当扔个桃子丢个李子啦
夏州府兵再次哑了声,就真有只小猫咪啊看起来确实很有爱的样子不,不对,不能就这么妥协
“任凭你花言巧语,最后还是得给我家使君赔命”
楚溪客叹息一声,一副忧伤的模样“赫连使君是个好人,倘若杀了我能为他安魂超度我必不会推脱,想当初我随阿翁在夏州治疗时疫病患,曾亲眼看到赫连使君自掏腰包买来一车车草药”
这一招,就叫与对方共情。用得好了,就能润物细无声般突破敌人的内心防线,让他们不知不觉把他当成“自己人”。
果然,一众夏州府兵情不自禁红了眼眶,纷纷回忆起自家节度使的好。
楚溪客悄悄松了口气,到这里,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只有一个府兵没说话,而是盯着楚溪客,突然问“你说你和你阿翁曾在夏州治疗时疫,哪个县,哪个村,可知道里正姓甚名谁”
楚溪客被他问得一愣一愣的,努力想了一下,说“好像是一个叫大、大什么沟的村子,里正的名字我不知道,只记得那里有一条很宽的河,当时我还小,帮不上太多忙,就被阿翁安排照顾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小娘子。”
“那女娃叫什么”府兵双手用力握在木栏上,几乎是颤抖着问出这句话。
“叫萱草,这名字是我阿翁给起的,我记得很清楚。”楚溪客毫不犹豫地说。
那名府兵腾地一下站起身,一双虎目死死盯着他。
楚溪客吓了一跳,正想着这人是不是和原身有什么过节,就见对方突然双膝跪地,“咚咚咚”朝他磕了三个响头。
偌大的牢房,瞬间落针可闻。
“安、安子,你这是干啥”府兵们都被镇住了。
名叫“安子”的府兵抽噎一声,哭道“这是俺家的大恩人,俺终于寻到他了,俺娘在九泉之下可以安心了”
一激动,家乡口音都带出来了。
府兵们却立即懂了,这事整个夏州军都听说过。
十年前,安子的家乡遭了时疫,人人谈疫色变,很多人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活活烧死的。当时,安子最小的妹妹也病了,里正担心会感染整个村子,就带着人连夜砸开他家大门,要把染病的小女娃烧死。
安子的母亲抱着孩子苦苦哀求,却被里正打断了腿。安子看到母亲被欺辱,一气之下就把里正推进了粪坑。结果就是,他们全家都被赶出了村子。
“若非遇到楚大夫,我妹子活不了,我阿娘的腿也得废了,我们全家都会病死、饿死”
这个故事安子说了不下一百遍,营中的兄弟们嘴上调侃着“天南海北的,到入土的那天都不一定能找到”,实际却私下里拜托了各自的同乡好友,帮忙四处打听。
安子从怀里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隔着木栏,递给楚溪客。
“这是恩公离开时落下的,我阿娘惦记了一辈子,日日担忧,恩公会不会误会是我们偷的阿娘临终时只留下一句话,让我找到恩公,把东西还给他。”
楚溪客郑重地接过,一层层打开,露出一个金灿灿的小铃铛。
这么一块金子,足以在夏州买上一个小院子,供五口之家吃上好几年了。可是,却成了一个沉甸甸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