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穿帘绕屏之后,便至寝阁。
此处与外间十分不同,梁垂轻纱幔帐,柔和了窗外正烈的阳光,又炉烟正袅,暗送淡香,平添凉意,自有怡人。
萧照临正阖眼斜靠藤榻,榻上还有一用来挡风的小画屏和一上缠青枝的白瓷枕。
而萧照临又未穿严整外袍,只着顺滑到泛着水光的黑绸寝衣,也未如平时高束玉冠,只以锦带略拢长发,倒是一幅准备入睡的闲散模样。
如此,便与谢不为所见过的萧照临大不相同,若说平日里的萧照临是一枝另生尖刺的正盛海棠,那此时的萧照临便像是从那带刺枝干上飘下的一片海棠花瓣,艳色不减,却再无不可接近之意。
不知为何,谢不为看着这样的萧照临,反倒是心中略生不安忐忑,他没敢太靠近,只立在屏风之前,对着萧照临俯身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萧照临闻声睁眼,却也无起身接见他的意思,只不冷不热道“站这么远,是怕孤吃了你吗”
这般说话冷淡且带刺,倒才显正常,谢不为稍悬的心便慢慢放下,并上前几步,薄露笑意,“是怕惊扰殿下休憩。”
萧照临的目光意味不明地扫过了谢不为全身,游移片刻之后,停在了谢不为的眼下,略一抬眉道
“怎么,昨夜没睡好吗这一脸疲态,知道的是以为你来向孤道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向孤诉怨的。”
谢不为没计较萧照临话中的软刺,而是笑吟吟地“顺杆子往上爬”
“殿下神机妙算,我心中当真有些怨情,不过,并不敢向殿下倾诉。”
萧照临指了指榻
下之席,是示意谢不为来坐,但口中只冷笑并略有讽意,“我瞧着这世上并未有谢主簿不敢之事啊。”
谢不为顺着萧照临的意思端坐在了萧照临的榻边,但闻言,面上笑意稍敛。
他即使知道萧照临平日说话便是如此不客气,也知道萧照临话中之意是让他说出心中怨情,但不知为何,心下却有些莫名不悦
明明从前萧照临与他说话并不会一直如此带刺,且昨日还与他相谈甚欢,怎么今日倒像是他得罪了萧照临。
许是他此番不悦展露在了脸上,正当他准备只与萧照临谈正事的时候,萧照临竟又一叹,半坐起身,黑眸压下,直直凝着他。
“你如今脾性倒是不小,只不过冷了你两句,小性子便出来了,还与孤摆脸色,当真以为孤会纵着你”
谢不为愕然寻声略略抬首看向了萧照临,心中有疑,怎么就成他有小性子还摆脸色了倒打一耙也不是这样的吧
萧照临见谢不为只仰头傻看着他,轻啧一声,用带着黑色革制手套的两指捏住了谢不为的下颌,指腹微动,但面上仍是冷淡,“孤许你说,也说不定,孤能帮你呢”
这萧照临,怎么就这么喜欢碰他下巴啊
不过,虽心中如此暗暗吐槽,但面上却并不挣扎,反而干脆借了萧照临手指之力,将整个头都搭了上去,撇了撇嘴道
“殿下如何帮我我看殿下也是自身难保呢。”
也不知是因谢不为“乖巧”搭在他手上的举动,还是因谢不为那句玩笑的“自身难保”,萧照临竟展眉一笑,指腹微微划过谢不为的下颌轮廓,动作略显轻佻,“哦孤怎么就自身难保了”
谢不为长叹一口气,将昨夜谢楷告诉他的“催婚”消息说了出来,最后半垂下眼,哀哀叹道“父亲要给我定亲,殿下也要娶太子妃,可不就是自身难保吗”
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