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为心有一颤,但他始终没有回头。
翌日本是休沐之日,以往谢不为都是在院中清闲地歇上一天,可今日却因昨日种种,心下实在不痛快,便又乘车去了丹阳郡府,因为他知道,赵克是个工作狂,对赵克来说,从来没有休沐一说。
而他如今,能去的地方除了谢府便只有丹阳郡府,谢不为便准备去找赵克,即使是被赵克差遣做什么事,也比在房中一人胡思乱想来得轻松。
才至丹阳郡府,正巧与似要出府的赵克撞上,两人皆有惊诧,“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出去”
说罢,两人又都仰首大笑,赵克先拍了拍谢不为的肩,“是在谢府中待得不痛快了”
谢不为并不意外赵克能推测出他现在的心境,但也不欲多言,只道“不知赵郡丞出府可是为了公务,不如带我一道”
不料赵克竟摆首,“此次不是为了公务,是我一人私事。”再一笑,“不过,谢主簿倒是也可与我
一道,也能我给提个意见。
等到了地方,谢不为才知道,赵克今日竟是来看房的。
眼前的宅落正处临阳城外最为繁华的长干里,但因着靠近佛寺,故还算清净,总共地方不大,但收拾得也算敞亮,院中还有一株石榴树,上头榴花开得正艳,一看至秋时,结出的石榴定然不小。
赵克显然很是满意,但还是问了谢不为的意见。
谢不为也觉这处宅落很是不错,但有些许疑惑,“怎么赵郡丞现在才买房先前又是住在哪里的”
赵克并不意外谢不为的疑惑,只略微打趣道“谢主簿是陈郡谢氏的公子,哪里知道我们这等寒门庶人的穷困生活呀,现在才买房自然是因先前买不起,而先前便只能随意赁租而居。”
他语有一顿,双眉之间倒真显几分愁虑,话语也不再打趣,而是颇有几分感慨,“我已将年至四十,夫人和女儿一直跟随我在临阳城中赁居,忙忙碌碌了大半辈子,倒也没给他们个安稳生活,这不,好容易攒了一些钱,总得给夫人和女儿一个属于自己的宅子吧。”
谢不为闻后当真面露羞惭,在现代,因谢女士的打拼,他过得甚至比寻常富二代还要舒坦,而在这个世界,即使所遇困难鄙嗤极多,但因陈郡谢氏的缘故,他也不曾忧虑过日常的衣食住行。
他方才那句问,倒真有“何不食肉糜”的意味。
赵克见谢不为面色,连忙宽慰道“谢主簿倒不必心生愧惭,毕竟,如谢主簿这般出身高门,却还愿意放弃清闲,与我等一起在郡府忙碌的人实在不多,每个人并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但可以决定自己究竟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我也很是敬佩谢主簿啊。”
说罢,偏头又顾陪同看房的牙人,捋须一笑,方才高谈阔论之意不在,倒有几分赔着笑脸的意味,“不知可否再便宜一些”
牙人本对赵克不至恭敬,只有基本的礼貌客气,但从适才赵克的话中,听出了谢不为的身份,即使买房的不是谢不为,但还是欠身答道“赵郡丞可别为难我们这些小人了,这宅子既处长干里,身价便低不了,又是难得的清净之所,两百贯已是最低,若不是房主人曾听过赵郡丞的大名,恐怕没有三百贯是不行的。”
谢不为虽不曾考虑过日常开销等事,但还是知晓魏朝的经济水平,这一贯就是一千文,等于后世更广为人知的一两,也可约等于现代的一千元,那么,这就是说,眼前这座小宅落,换算现代价格的话,总价便是二十万元。
乍听在京城里的一套房只要二十万元确实不算高,但还需考虑到此时的俸禄也就是薪资水平,就他知晓的,赵郡丞每月所领薪俸是二十贯,但郡丞之下,薪俸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