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北一惊,忙放下了上药用的木匙,从榻沿坐起,跪到了床头,抹着泪道
“六郎,究竟是谁欺负你了,你身上的伤这样严重,前胸、后背全都淤紫大片,脖子两侧也溃了皮,红肿了一圈,我才用药碰到,你就喊疼。”
啜泣几下后,又道“这样不行啊,我去告诉主君,再去请府医来给你看看。”
谢不为此刻正趴在床榻上,并未加被,只披了层月白锦盖,那锦绸上的丝光在烛光下好似盈盈水波,正顺着谢不为的身体缓缓流淌。
但阿北才直起身,就被谢不为抬手一把拉下,“别去,你不是拿了伤药吗,给我涂点就够了。”
说着,稍稍侧了身,单薄的锦盖顺势从光滑圆润的肩头滑下,露出了他未着上襦的身体。
原本白腻如雪的肌肤上,漫出了如同被泼了青紫画墨般的大片大片的伤痕,再顺着流畅的肩颈往上看,在夜里室内稍有些暗淡的烛光下,脖颈处又如同系了一根红绸,但凝眸细细看去,才能分辨出,不过又是一道伤痕。
整而观之,不免触目惊心。
阿北适才在为谢不为解衣时,对这些伤痕就已有了些胡乱猜测,见谢不为又有遮掩之意,便更是让他生了笃定。
他反握住了谢不为的手,面露极大哀恸,“六郎可是有人强迫了你,但又是谢府惹不起的人,所以你才如此委曲求全。”
还没等谢不为反应,阿北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握着谢不为的手更紧了些,“是太子对不对你今日去的便是东宫,是太子强迫了你,你为了谢府考虑,或是他威胁了你,便只能忍气吞声。”
阿北说得含蓄支吾,谢不为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阿北的意思,他的脑中还真就浮现了萧照临那张艳如海棠的脸,顿时便有些哭笑不得。
他抽出了被阿北紧紧握住的手,又安抚地拍了拍阿北的肩,“没有人强迫我,是我不小心摔的。”
阿北一怔,瞬间之后直接哭了出来,这样一个身高体壮的男子此刻竟哭得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孩童,谢不为越如此遮掩,他便越肯定自己的猜测。
“你脖子上的伤怎么可能是摔的,不行,我要去告诉主君,不,去告诉五郎,让他替你向太子讨一个公道。”
谢不为在听到阿北提起谢席玉后便有些头疼,闭上眼抬手揉了揉额角,稍扬了声,压住了阿北的哭嚎。
“好了我告诉你,我身上的伤是因为我去偷窥季小将军沐浴,被他发现之后打了一顿,所以,我才不让你去告诉别人,要是说出去,丢人的是我”
阿北的哭声陡然止住了,张大的嘴还没合上,眼睛眨了几下后,连忙抬袖糊脸一言不发,乖乖坐回了榻沿,又重新拿起了伤药,虽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闭了嘴显然是信了谢不为的那番话。
谢不为看着阿北的动作,更是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个阿北很了解原主做过的事,他不过是套了原主行事的模板,阿北便直接信了。
也罢
谢不为重新趴了回去,现在有更棘手的事等着他处理。
谢不为忍着上药的疼,想着萧照临让他去请国师参加上巳游猎的事,瞬间,身体的各种疼痛中,便只剩下了头疼。
这确实超出了他所掌握的处事办法。
也许是人在遇到困难想要逃避时,总会想到自己最亲近的人,此刻,谢不为就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谢媛谢女士。
他的妈妈谢女士是现代蜚声中外的国际影后。
在还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