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穆桓听着燕将池的话,心脏一紧一紧地刺痛着,他自然是明白燕将池话里的意思的,他知道他离开得有多突然,知道他乍然把男人落在那儿有多糟糕。
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喃喃着对不起,视线落在燕将池通红的眼底。
澈穆桓勉强牵起一点嘴角,抬手擦着男人挂在脸上的泪痕,低笑道“是啊,年轻得你竟还比我年长了几岁,不过还是爱哭。”
燕将池闻言也跟着笑了出来。
上一世,澈穆桓长他三岁,总是以一副兄长的姿态,凡事都要挡在他身前,明明这人打架打不过他,舞枪舞不过他,杀也不行,却硬是能挡起风雨。
他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想止住眼泪,却怎么也没法克制住,但他不想叫澈穆桓看见他这副模样,只是紧紧地闭上了眼。
他分明已经历经过了许多,他以为极少再有事情能叫他流泪,但在澈穆桓的面前,又好像什么都土崩瓦解了一样。
澈穆桓见状顿了顿,他俯身凑近燕将池,伸手将男人环抱住,就如以前一样。
即便对方如今看起来已经年长他许多,但在他眼中,对方总是那个需要他照顾的年幼弟弟,而他无比清楚,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对方有多么孤独或者说委屈。
“对不起,阿燕,对不起,留你一个人在那里”澈穆桓轻轻地叹息一声,在燕将池的耳边一遍一遍地温声说着。
他的眼里映着男人微微颤抖的眼睫,他低低又道,“但你做得很好,我看到了,我知道了,比我所想的还要好,我真的很高兴。”
他从不同的渠道、方式,都看到了他离开后的那个时代如何璀璨地迸发出生机,一如当年他遇到的燕将,以一种野蛮而蓬勃的方式生长着。
他只是栽种下了一颗种子,培育了那片土地,但他还未来得及看到种子破土而出,便已经离开,而直到花繁叶茂果实硕硕,却是那个男人替他完成了。
澈穆桓拍抚着燕将池的脊背,在他一遍一遍的轻声下,他明显地感觉到掌心下绷直的脊柱慢慢弯曲松弛,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燕将池低下头,将头抵在了澈穆桓的肩膀上,那时候的他从没想过这一切还有被对方知晓的时候,而如今,听到澈穆桓的话,于他而言是再好不过的奖赏了。
他声音低哑发涩“因为那是你想要的。”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会做到,他不能叫那人的心血付之东流。
澈穆桓闻言微微一顿,他眼底的酸涩和热意又一次涌上,他低低应了一声“我都知道。”
燕将池的重量几乎全都抵在了他的肩上,一点也不轻松,但他清楚无比,他能给予对方的实在太少了,要是可以,他情愿自己能一直让燕将池这样倚着,将一切都无所顾忌地交在他的肩膀上。
澈穆桓垂着眼,目光落在对方收在墨蓝色的丝绸睡裤下的两条笔直的腿,他知道这两条腿曾
经蕴藏着多大的力量,曾经站在马上轻巧射箭取下城墙上首领的项上人头,而现在却只能这样枯坐在床上、轮椅上。
他深吸了口气,偏头轻轻抵着燕将池,温声道“现在都好了,我来了,阿燕,你可以休息了。”
他难以想这个被他当作弟弟一直看护的男人经历了多少、究竟得抱着怎样的念头才熬了过来。但他一贯知道对方有多顽强,多执拗。
他们当年从一无所有到后来这一路,几乎是相依为命彼此交出了自己所有的一切,既是他照料着对方,也是对方守护着他。
燕将池无声微微颔首,他将脸埋进澈穆桓的肩窝里,却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