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将池从浴室里出来后,便注意到澈穆桓已经躺在床上睡得极沉,大周和贺尔豪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他慢慢推着轮椅来到澈穆桓的床前,放轻了呼吸,就好像生怕呼吸声会吵醒床上的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慢慢泛起熹微的光亮,燕将池才像是恍然梦醒一样,他悄然滑着轮椅来到房间的窗边,将窗帘尽数拉上。
他又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青年,这才慢慢操纵着轮椅退出了房间。
睡眠时间对于燕将池而言微不足道。
自从车祸之后,他一贯睡得少。
他既恐惧着睡眠,却又渴望着睡眠带来的梦境。他既渴望再看见那个人,也恐惧着梦醒后什么也抓不到的虚无。
也就只有在这儿的夜里,他尚有去处。
随着天亮,燕将池开始处理这两天堆积的事务,不仅是燕桓集团与燕氏的切割,还有燕家那些麻烦。
晾了燕家那些人一段时间,已经有不少人按捺不住,频频有所动作,步步紧迫着燕将池,试图在他的项目里捣乱生事,巴不得出些事情好立即逼他交出燕氏顶楼的那张董事椅。
在外人看来,这段时间燕氏风起云涌,年轻的分家接班人像孔雀开屏一般展示着自己的能力,而过去那个如同一杆大旗支起燕氏这座庞然大物的燕将池,仿佛已经彻彻底底地沉寂下去。
昔日那个能够轻易动撼整个金融圈的燕将池,随着车祸几年的困顿,犹如牢中困兽,已然成为了一个过去的符号。
但是这些人不知道的是,燕家这些年轻人的动作越多,露出的马脚也越多。
到底还是太年轻、太稚嫩,他们就像是被摆在幕布桌上的偶人,推动着这些偶人的机关尽数藏在不为人所见的幕布之后,而使用机关、布下机关的人,却是那个仿佛已经退出舞台的男人。
燕将池像是在沙盘上点兵弄将,只是区别在于,这是现代战争,既不需要一刀一剑,也不需要炮弹,却仍旧能轻易地叫人失去一切。
甚至,这个世界的战争来得如此轻而易举,他们不为温饱,为的不过是装填不满的贪婪和妄念。
征兵讨伐,攻城夺池,逼宫投降,这是燕将池再擅长不过的领域,而千年之后,他仍旧在做相似的事情。
等澈穆桓再回到片场,已经是隔天。
姚成知道澈穆桓因为威亚而受伤的消息后,惊恐的声音隔着电话都叫贺尔豪能够想象出对方的模样了。
贺尔豪不知道燕将池给了对方多大的压力和阴影,只知道姚成连夜改了澈穆桓的通告单,把文戏全都提了上来。
澈穆桓来到片场的时候,片场上格外热闹,场务工作人员都忙得不可开交,几台机器在场子里运来运去,澈穆桓看得稀奇,偏头问大周“这又是在忙什么”
大周显得有些茫然,小声道“等下我给澈老师打听去。”
澈穆桓点点头,小幅度地摆摆手,催促“现在就去。”
他好奇。
大周“好嘞。”
澈穆桓先去了化妆室。
贺尔豪给他准备了团队专用的化妆师。只是前两回因为对方正在跟组,所以只能暂时先用剧组里的化妆老师,现在对方结束了上个跟组的活,成为了澈穆桓的专用化妆师。
澈穆桓正在上妆,燕将池便在化妆室的一角里办公,没过多久的功夫,门被打开,董晟自来熟地走进来。
“听说你来了,我就来找你玩会儿。”董晟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大大咧咧地朝澈穆桓点头招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