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而直的笔管用布料包裹着, 还未拆封,却有着熔岩般的温度,曲鸢条件反射性地一缩, 他的大手覆了上来, 带着不容她拒绝的力量。
于是, 曲鸢被迫握住了毛笔,上面的脉络印上掌心, 牵动着她的心脏跳得失去了规律,耳朵里全是砰砰声,其余的什么都听不见。
他下巴压着她肩膀,贴得很近,心无旁骛地教她正确的握笔姿势, 笔端坠着两粒玉珠, 偶尔会碰到, 再往上,是杂乱无章的络子, 丝丝缕缕地在她腕间摩挲。
他声线沉得如山间夜色, 在问着她毫不相干的问题“中午吃了什么”
曲鸢手指发颤, 使不上力,几乎握不住毛笔,又被他坚定地带回来,在纸上潦草书写, 她像搁浅的小鱼,抬起头,试图寻找上方的新鲜空气“土豆土豆炖排骨,番茄鸡蛋,还、还喝了半碗鸡汤。”
他又问“味道怎么样”
有完没完了
此情此景下, 曲鸢实在没心思回答他,胡乱地摇摇头,“嗯”了声。
怎么还没写完
他上次自己练习毛笔字,完成的速度好像比这次快
起风了,群山藏入浓稠夜色,墨浪一波波地翻涌,萤火虫的光一闪一闪的,若隐若现,对面的小公鸡村早已一户户地熄灭了灯,沉入安眠中。风吹得帐篷发出簌簌声响,吹不散里头馥郁的墨香。
察觉拂向颈间的气息变重,曲鸢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只是教学者,笔握在她手中,主动权理应由她掌控。
她红唇微弯,悄悄地收紧手指。
环绕她的弓弦被最大程度地拉开,险险接近断裂,不出所料,砚台很快便打翻了,墨汁四溢。
随后,他把毛笔收了回去。
抽出几张纸巾,擦拭案台上溅到的墨汁,还有她指间的。
擦不干净,墨香仍萦绕指尖,徐墨凛喉结微滚,哑得不行,用气音问她“要不要洗一下手”
不等她回答,他拧开了一瓶矿泉水,牵着她手探出帐篷外,耐心细致地一根根手指冲洗过去,纸巾擦干水珠,顺便也洗了自己的手。
摆在四周的充电灯光泽黯淡,可曲鸢还是看到了他耳根红透,眼尾处的红晕更是明显,灼灼如三月桃花,她窝回薄毯下,平复心跳。
帐篷里,弥漫着淡淡的荷尔蒙气息,说不上陌生。
两人平躺着,都没睡,也没说话。
曲鸢原先还觉得有些凉,如今感觉像压着一团火,她变成了锅里浸泡着水的生米,被一点点地熬成了粥,他下去的火气倒全部转移给她了。
热量散发太多,帐篷上方的塑料膜蒙了一层水雾,斜着望出去,星星朦胧,仿佛浸在水里似的。
也许是得到了满足,身侧男人的呼吸从微乱趋于平稳,应该是睡着了。
曲鸢抹掉额上细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堆砌,潮水般裹住了她,温暖而不带任何的攻击性,她顺流而下,跌入潜意识主宰的梦境。
她稍有动静,徐墨凛就醒了,没睁眼,怀中多了一个她。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唇,久久未离,千言万语,都糅杂其中了。
今晚在山上过夜,确实是想让她看流星,没存别的杂念,超出计划的亲密,是意外,也是临时起意的将计就计。
他想要的,比这多很多。
他想和徐太太做真正的夫妻,想和她生个孩子。
怀里的人轻轻地呢喃了声“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