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晴初拿来纸笔墨砚后,喜宝轻抚光泽朗润的墨砚与极薄的宣纸,沉吟片刻,才想起个大问题来。
那就是,她不懂得写毛笔字。
她会写会读繁体,但一落笔,字就七歪八扭的,自是失了美感,她瞥了眼一旁候着的晴初,闲闲问道“你识字吗”
“奴婢愚钝,并不识字。”
“噫。”喜宝略加思索“那府上有下人识字吗”
“有的,大夫人庄子里的管帐先生就会。”
“那如何能算是府上下人我还能去指使大娘的人么你也不用脑子想想,我说的是府中的丫鬟或者小厮。”
晴初想了半天,识字的下人稀罕得很,因为要是识字,在街上当个代写信的也能糊口,何苦给人为奴为婢而不能抛头露面的女子,家境都贫困得要卖身为奴了,自然不可能请得起女先生来教书识字。
片刻,她才啊地一声。
“我记得在二小姐跟前伺候的秋宁是识字的。”
喜宝扬眉。
二小姐书意是个傻子,加上娘亲死得早,她住的偏院可算是只比下人好一些,在她记忆中,那是在正午都鲜少有阳光的院子,很难想象一个识字的稀罕丫鬟会被发配到那边去。
瞥见主子以目光询问自己,晴初尴尬地低声解释“秋宁模样周正,又难得识字,一开始老夫人把她提拔到老爷的书房里磨墨,老爷一开始挺喜欢她,说了句从此添香红袖,其愉快为何如耶”
因着主子的一时兴起夸奖,却是祸非福,晴初此时说来,仍唏嘘不已“碰巧大夫人捧着汤水想送给老爷,一怒之下,就把她降至末等丫鬟,去伺候二小姐了。”
喜宝讶异“爹不像是这般顺从的性子。”
晴初叹气“那时老爷刚纳了四姨娘,秋宁不过是他随口提起而已,就这样遭了罪,听牙婆子说,她还是家道中落的小姐呢现在沦落到那偏院里去,不知道多难受。”
指尖捏着下巴轻轻摩挲着,喜宝笑问“你很同情她”
“都是下人,哪有同不同情的,小姐别笑话我了。”晴初不好意思地说“也就偶尔分些吃食与她唉,小姐你不要怪我,那边可不是人待的谁叫二小姐生不逢时呢”
“行了,我倒不知道你是个善心的,只是主子的事,你就别多嘴了。”
晴初吐了吐舌头“奴婢省得。”
喜宝这才想起自己头上还有个姐姐,的确是生不逢时,她的出生见证了王氏与萧靖的感情破裂与初次背叛,王氏想必恨透了她,一个卑微如尘埃,又天生有所缺陷,不能联姻本钱的庶女,萧府愿意以小姐的规格养着她,已经是相当仁慈了。
一个傻子,如何明白自己受到怎样的对待
那些精贵的吃穿用度,便是给了她,也只会被坏心眼的下人私自克扣了去罢,喜宝已经能够想像那二小姐书意过的是何种日子,她沉思,二姐过得如何,与她无关,倒是在她跟前伺候的秋宁,有些意思。
她沉吟片刻“你把这些纸笔收到我房里去,对外就说我练字用掉了。”
原主是个爱念诗会写字的,这话说出去,也不会引人生疑。
“是。”
“走,我们去二姐的宁书院去。”
喜宝从石凳站起来,这个会识字的丫鬟,她有点兴趣。
晴初不解,但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小声问道“小姐,你写的字也很好看呀,何必去找秋宁”
“我身边能用的人太少了。”
“奴婢能顶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