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顿补充说,“到时有那么多音乐节游客,他们总不会将我拒之门外。”
秦键被兰顿的说法逗笑了,老实说他刚才只是接话一问,并没有发出邀请的意思。
至于对方口中的黑名单,他猜测或许是因为兰顿曾为某些音乐节写下了一些“言辞激烈”的乐评。
两天相处下来,他多少也领略到了对方思想神髓中的批判精神。
先不论对错与否,兰顿是什么都敢说。
不喜欢沈清辞的钢琴音乐,嘲笑诺曼不懂贝多芬,说英国人没有古典音乐。
这一点其实在秦键看来是一个搞严肃学问的学者应该有的态度,而且从目前来看兰顿肚子里确实有货。
“教授。”秦键忽然提起昨晚,“我昨晚去看了诺曼教授的弦乐四重奏。”
兰顿对此并没有什么意外,“感觉如何”
秦键不打算因对方的建议而有所隐瞒,“我觉得那首f大调还不错。”但他保留了一部分对比韦格四重奏团之后的真实想法。
“我没有听现场,也不清楚你之前听过多少关于弦乐四重奏的作品。”
兰顿语重心长道,“但一点个人保留建议,仅针对你。”
“关于音乐会,不论任何,我只建议你以后去听最顶级的乐手演奏。”
“如果运气好,遇见了好的作品,那你就中奖了。”
“一个顶级乐手或团队,外加一部好作品,足够让你的耳朵记住这难忘的一夜。”
“运气差点也无妨,哪怕遇见的只是些寻常的曲目。”
“当你聆听完,从音乐厅走出之后甚至觉得今晚有些平平无奇。”
“但你意识不到,你的听觉神经也没有因此受到什么污染。”
“秦,这是保证你的耳朵可以长期处于高度敏感状态的有效措施。”
“对于任何一位有野心成为传世演奏家的人而言,灵敏的听觉甚至比灵巧的双手还要重要。”
“相反,一场音乐会里,如果舞台上的乐手连乐谱都演奏不清楚,那你浪费的不仅仅是九十分钟的时间,你的耳朵也会因此承受额外的负担。”
“久而久之,等你的耳朵变得无比平庸时,你的手指也会变的迟钝。”
“贝多芬从他的听觉系统能力下降之后,他的演奏水平就直线跌落到当时维也纳三流演奏家的水准,所以今天人们只能称他为最伟大的作曲家。”
“莫扎特来到维也纳之后,他只听海顿和克莱门蒂,而当他因过度酗酒导致耳鸣后,他几乎再也没有在公开场合演奏过钢琴,除了皇帝的召见。”
“说到克莱门蒂,克莱门蒂几乎是那个时代最自律的演奏家,所以他的钢琴演奏技法才得以支撑他到晚年开宗立派。”
“李斯特有一个贴身的耳科医生,每周为他做一次听力测试,李斯特从不出席任何人的演奏会,在沙龙里,他的注意力只放在自我吹嘘和别人的吹捧上,除了钢琴前坐的人是肖邦。”
听完兰顿的一通发言。
秦键概括总结为耳朵对于一个演奏家的重要性这一点即便对方不拿出实例他也深刻的明白,虽然几个音乐家的故事又让他涨了见识。
只是萦绕在他心头的问题并没有跑偏,“如何定义一个乐手为顶级乐手”
回到音乐会话题的一开始,秦键需要兰顿解决一个这个问题。
只见兰顿伸手对着秦键比划了一下,“你不就是一个顶级乐手吗”
秦键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