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四周的温度太冷的缘故,还有一种冷意是从心底泛起来的冰寒,仿佛连骨髓都能冰冻。
或许是后怕,毕竟当时候自己想要尝试着输入密码,万一错了,如今落得如此解决的就是零和她;也或许是惊恐,毕竟这样的场景对于一个从未见过大场面的毕业生来说,实在太超出接受能力了。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林夕就是被吓懵了。
她神智浑浑噩噩的,半天缓不过劲来,直到肩膀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她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零浑身鲜红,都是林夕的血,他的眼睛依旧清澈,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林夕的伤口,道“林夕,疼。”
林夕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唾弃着这样的自己,明明是面前的男孩救了她一命,可是她居然会感到害怕。
她想到茜茜,那个女孩唱着天真甜美的歌谣,剖开修女的腹部,拉扯出她的心脏,将洋娃娃塞进空荡荡的皮囊之中。她想到那些将人头削成皮球踢来踢去,笑得天真烂漫的孩子,还有那唱着温柔的歌谣,祈祷着神明的宽恕,却一脸悲悯的叫她去死的神父。
这个医院里,果真都是神经病啊。
“我很抱歉,零。”林夕强忍战栗,抬手轻轻捂住零覆在她脸上的手,疲惫而又艰涩地道,“我很快就会调节过来的,请再稍等一下。”
只能说人作为万物灵长,只要不死,适应能力就是没有极限的。林夕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零的人格残缺且缺乏情绪波动,是她原本就知晓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他为了保护她而杀死了一个人就放弃他。林夕知晓自己的恐惧是来源于零对生命死亡的态度,那种毫无情绪的模样只让人觉得残忍而又无情,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想,若真的无情,他又为什么要救她呢变成这个样子,又不是这个他情愿的。
带这个孩子离开这个人间地狱,让他去看看更广大的世界,教会他如何正常的生活,不就是她的初衷吗
看着那个将手枪放在地上,自己蹲在那里死死盯着手枪的小男孩,看着他面无表情却莫名委屈的瘦小身影,由不得林夕不去心软。
想到这,林夕不免苦笑,她抱起男孩,道“零,我得向你道歉。还有谢谢。”
零抬起眼帘瞥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道“生气,害怕为什么”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看不起自己。”林夕将额头抵在男孩的脑袋上,近乎叹息地道,“我的觉悟似乎还不够,明明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能毫不犹豫地对孩子开枪,能拿起手电筒砸烂想要伤害我的人的脑袋,却还在这种时候愚蠢又自以为是地纠结着他人对生命的漠视。”
“不管如何,杀人就是杀人,不会因为谁的愧疚更多一点就更高尚一点,所以我必须向你道歉。”
“我不生气。”小男孩似乎并不能理解林夕的话语,只是下意识地给出了面对道歉时应有的反应,“林夕,我不生气。”
“我知道,我知道。”林夕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脑勺,“零救了我,所以要谢谢你。”
“那我也再告诉零,这不是生存的守则,但是我希望你记住尊重生命,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己。”
“我记住了,林夕。”
这一架恐怖的死亡电梯止住了林夕前进的脚步,当电梯门再次在林夕面前打开时,里面已经空无一物,干干净净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受了太大刺激的林夕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忌惮地扫了电梯一眼,仿佛看见的是一只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蓝眼睛,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红色,还是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