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晚上七点多,薛蜜才磨磨蹭蹭做完手上最后一点活,关上电脑,离开公司。
公司里人早走空了,她是最后一个,顺手关了电闸,才发现就连外面的保安室都是空空荡荡的。
大家都回去过年了。
在公司里的时候还不觉得,等出来,她才发现雪已经下得很大了,白茫茫的雪片在风里打着卷,密密麻麻几乎遮住了眼。
这时候早就打不到车,公交车也停运了,还好她租的房子离公司不远,顶着雪走20来分钟也就到了。
薛蜜压了压头上的帽子,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才冲进了茫茫的雪里。
街上店铺大多都关门了,居民楼里的灯光则星星点点的亮起来,从雾蒙蒙的玻璃里透出融融的暖意,却更衬得外头风雪刺骨。
薛蜜租的房子是套典型的老破小,位于一个年代挺久远的老式居民小区里,平时这个小区一直挺安静,但大年三十的,也难得热闹起来,到处都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暖烘烘的过年气息。
可惜这一切,都和她无关。
薛蜜不是个孤儿,只不过父母在她三岁上下就离了婚,据老一辈说,是她妈丢下丈夫女儿,径自出了国,从此以后音讯全无,生死不知。
她爸很快就再婚了,没多久又生了个女儿,薛蜜这个拖油瓶就被送去了乡下,等长到十几岁,老家的老人都过世,才被接回城里。
她爸不怎么管女儿,继母不算恶人,但对她这个前妻生的女儿也亲近不起来,那一家三口和和美美,薛蜜就像一个冒失的客人,夹在中间别别扭扭,十分突兀。
尤其到了逢年过节,那种感觉更加明显。
等上了大学,薛蜜就时常借口打工或者加班,过年也基本不回家,只定时汇一笔钱回去,算是把自己养大的回馈。
那边也不怎么问,大概觉得这样对两边都轻松。
一回到出租房,薛蜜就习惯性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给打开。
这是一套1室1厅的小户型,带厨卫,只有简单装修,租金也不算贵,对独身客来说住起来正好。
客厅里的电视是租房的时候就附带的,屏幕小,画质也不怎么清晰,唯一的优点是声音大,大得甚至有点吵。
薛蜜还挺喜欢这种吵闹的,她随手把电视打开,就去厨房给自己煮了个小火锅,材料冰箱里都有,洗洗切切往锅里一丢,再下一块火锅底料进去,就是热腾腾一餐了。
就在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薛蜜低眼一望,发现是大姑打来的。
薛蜜撑起笑容,欢欢喜喜地接通电话,跟大姑说新年好。
那边却忍不住叹气“蜜蜜呀,我听说你今年又没回来,不想去你爸那边,来大姑这边过年也行啊,一个人在那边孤孤单单的,大姑放心不下啊。”
薛蜜的声音依然轻快“大姑,我在这边挺好的,有男朋友陪着呢。”
“唉呀,对对对,你有男朋友的,”大姑的声音一下子轻快起来,“我记得你们已经谈好几年了吧,说起结婚的事了没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大姑瞧瞧”
薛蜜不好意思的笑“那还早着呢,等有消息了,肯定第一个给您说。”
两个人又在电话里寒暄了一阵,好一会儿才挂电话。
薛蜜和大姑的感情一直很亲密,比起自己的亲爸,反而是这个大姑照顾薛蜜更多一点,甚至连大学学费,都有一大半是大姑帮着垫的。
不过刚一挂电话,薛蜜脸上的笑容又落了回去。
她有男朋友是真的,不过结婚什么的估计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