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中已经有人家吃完了家宴,开始放起烟火来。正院里侍候的冬至已经往前院门房处跑了十来趟,这会儿再跑过来,看门的小厮也替她累的慌,拿了个小马扎递过去。
“姐姐这一下午跑的腿都要细了,不如坐在这里歇会儿,说不定等姐姐歇歇脚,大人就回来了”
正房里气氛压抑的厉害,自从胡娇在外遇袭,这些日子府里的气压都有些低沉。
夫儿皆在外面,胡娇虽侥幸脱险,到底心中记挂太深,等于每日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过日子。
她身边跟着侍候的丫环们见主子心情不好,自也不好欢欣鼓舞。
一直等到了半夜,胡娇陪着孩子们胡乱吃了几口,又照例给下人们放了赏,所有的人都退下了,孩子们也睡了,许清嘉才回来。
许清嘉往日是骑马,今日下马之时走路都有些蹒跚,似乎腿部都有些僵硬。胡娇是听到消息就迎出来的,见他这下马的姿势,暗道必是跪了许久。她上前去扶他,许清嘉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味道,顿时心神松懈,将半个身子都倚在她身上,半靠着他回了房。
早有丫环们抬了洗澡水回来,许清嘉被老婆扒光泡了一会儿,才觉得将身上的寒气散尽。
胡娇解开他的头发,开始替他洗头,“你再在外面呆几日,恐怕都要发霉了。”
真有这么臭
许清嘉抬起胳膊闻了下,最近一个月在银库里清点库银,就连吃住也有人专门抬了来,在禁军的监视之下吃的,个人卫生是压根没办法搞。至多是洗洗脸漱漱口。
夫妻二人多日不见,洗漱停当,又有丫环提了饭菜来,许清嘉狼吞虎咽吃完了,也不守岁,直接躺倒要睡。
“明日大早便要去查案,阿娇且陪我歇歇。”
胡娇依言也脱了鞋子和衣上床,侧倚在他身边与他闲话聊天。得知今晚朝中四品以上重臣皆在紫宸殿跪了半夜,就为了银库不知去向的近一千万两白银。
“九百五十多万”
胡娇都被震住了,“胆子可真大而且这银子必定不止库兵所为,恐怕还有别处的亏空”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
不过想想也能明白,谁都当国库存银就是没有数目的银山,自己略微少贪一点偷一点是定然不会被发现的,但是当太多人向银库下手,积少成多,这数目就有些吓人了。
许清嘉伸臂搂着她的纤腰,声音里也带着些含含糊糊的睡意“陛下已经让宁王带着人从明日开始就查案。户部官员从上到下都要跟着宁王,配合宁王。”一起查案的还有三司衙门。
案情重大,这次恐怕要血流成河了。
胡娇将脑袋枕在他肩头,夫妻两呼吸交缠,在这小小的天地里似乎是缱绻时光,议论的却是这件惊天大案“陛下让宁王带人查案,恐怕借的就是宁王在战场之上的血勇,到时候无论砍多少人都不为过。而且看来陛下压根也没有让宁王上位的意思,所以才要他来杀人。”
许清嘉闭着眼睛将她使劲往怀里带,声音里都带着放松的笑意“阿娇真是聪慧,若是你进殿为臣,还有为夫什么事儿啊”这事情也是他出了宫之后才琢磨到的,没想到阿娇才听到消息就一针见血的指出来了。
胡娇搂着他劲瘦的腰咯咯笑“当谁都愿意往你们那浑水里跳我偏偏不愿意,就愿意做个隐士”一日三餐,相夫教子,平淡度日,而不是与人争长短,搏性命,夺功名。
许清嘉是第二日一大早前去户部公署,见过了神情憔悴的翁彭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