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炼低头道“大爷离京前,是跟小的交待过几句。原是想,若事不至此,也就不必说出来教大奶奶担惊受怕。只是如今看来,那一位是铁了心了,果然是要下手。”
“只要有这点心思在,迟早会动手的。”许碧叫知雨把廊下的茶炉提了来,把那纸条扔到风炉里头,眼看着它化成一片白灰,又搅碎了,才淡淡道,“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来,倒真不愧是姓袁的,果然蛇鼠一窝。”
知雨也看见了那纸条上的字,这会儿却还有些半懂不懂的,懵然道“那,那要怎么办大爷立了军令状,会不会有危险”
“少将军才不会有事”九炼不无骄傲地挺了挺胸膛,“便是涵翠关再险峻十倍,也休想挡住少将军”
他一说起沈云殊在军中,便不自觉地把“大爷”换成了“少将军”,骄傲溢于言表。知雨看他那样儿就想跟他拌嘴,想到这说的是沈云殊,只好把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哼了一声道“那也不能大意大爷若跟你似的可就糟了”
九炼不服气地鼓了鼓嘴,却不好反驳。既不能说沈云殊像自己才好,也不肯承认若像自己就糟了。
许碧虽然满怀心事,也不由得被逗得笑了笑,摆摆手道“你们两个且别闹了。如此说来,这回太后生辰,只怕就是要下手了”
九炼忙把自己拉回到正题上来“正是。依小的看,大奶奶还是称病吧。”
许碧却摇了摇头“这时候称病,未免太假了。”
九炼急道“这有什么呢大爷远在边关,战况又不好,大奶奶忧心大爷,病上一病,有什么假的倒不是小的怕事,大奶奶也要替哥儿想一想”
许碧沉吟了一下“只怕宫里不会允许”
知雨原不知内情,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称病这是宫里若这么说,大奶奶是该称病大爷在边关,这是极好的理由了。”
许碧叹道“只怕我称病,宫里会派人过来,到时候万一看出破绽,反是给大爷添了麻烦。”太后这时候动手,还是在皇帝意料之中,正所谓知己知彼,皇帝还占着优势。可若是她这里弄得不好打草惊蛇,让袁太后又缩了回去,下回再不知何时出来咬人,那反是不好了。
“咱们有王太医呢”九炼自告奋勇,“小的去请王太医想办法”
许碧想了想,到底还是按九炼说的,“病”倒了。理由也十分充分,九炼从外头打听来消息,说沈云殊前往涵翠关,却中了北狄人的埋伏。虽说到底还是全身而退了,可有军令状在先,期限已不剩多少,处境颇为艰难。
西北军情紧急已经有些日子,身为沈云殊之妻,许碧自然担忧。更兼江浙海港又出事,如今牵连出来好几个官员,还有人上表弹劾当初力主修建海港的沈家父子。如此内外交困,沈家大奶奶病了,也在情理之中。
“大奶奶,宫里的大监来了”芸草从外头进来,面带忧色。这忧色一半是装的大奶奶病了,身边侍候的丫鬟们自然要忧虑;一半却是真的宫里前日刚来了太医,诊过脉说确是忧思过度,今儿怎么又派内监过来,可是看出了什么,还是说就算报病,也得进宫
来的这内监,还是前日带着太医过来的那个朱公公,宁寿宫的主管太监,两次都是亲来,也不算宁寿宫不给沈家脸面了。
朱内监跟大部分内侍一般生得双颊微团,面白无须,说起话来也轻声细气的,就是嗓子有些尖,怎么都带股子阴劲儿“沈淑人今儿可好些”
许碧脸上涂着王太医特制易容水,从里而外地透出一股子蜡黄来,便是换了见客的光鲜衣裳,也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