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回,那孩子随着他娘来自己家拜年时,和天萝站在一,就是一对金童玉女,年画上的娃娃都不过如此。
可惜,陆家十五年前遭了难,据说和当官的有关,那些事儿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知道上至老至小都没了命。
出事的时候,那孩子正好不在家,逃过一劫,但是,那时他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流落在外,又那样好,能有什么好场
如今的世道乱的很,如泥淖,稍有不慎便深陷其中。
天太太忍不住问天萝“你还记那孩子啊”
天萝点头“怎么不记,特别漂亮特别可爱。”
那时她穿来,乍一见到这么漂亮的孩子还想着包办婚姻就包办婚姻吧,这么漂亮的,大了再怎么都残不了,那眉眼真的是绝了。
他们身上还有一对翡翠玉佩分成两半做信物。
天萝说完就看着他妈乌漾女士脸色忽然就消沉了来,说道“也是,小时你们就玩特别好,明陪我去山上寺给你陆叔和陆姨烧个香,算算子,你陆姨的忌也快到了。”
天萝知道那位不记相的陆姨是她妈的闺中密友,便轻声说道“妈,我去就行了,外面了雪,路滑,你身子骨受不了寒,明一大早我就去烧香。”
她顿了顿,人已经开始往外走了,“妈,我顺便在寺面熏陶熏陶,三天后再回来”
天太太回过神要骂她,结果眼前早不见天萝影子了。
第二一大早,天萝就由小蒲陪着,她哥开着小汽车出了城,到了山脚跟着人群一上山。
临近过年,去寺祈福的人不少,那条路上一向是热闹平安的。
本来是用不着她哥陪着的,但是她哥不放心,非要一上山,说是最近北城来了一些流民山匪的,运气不好的话,她们两个小姑娘遇到就完了。
天萝当时心想,她又不是苏霉蛋,哪能遇到这样倒霉的事。
结果就是她哥了一张乌鸦嘴。
她烧完香,去寺庙后面方便净的时候,被人一刀敲晕了。
等到醒来时,天萝就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着,嘴还塞了一块破布。
要死,怎么的寺庙还藏着贼,能让她在众目睽睽被绑走,是她哥废物还是那些武僧是废物
打量四周,她在一间屋子,屋子很整洁,竹床上的被子叠和豆腐干似的。
屋子中间摆了一张半旧的木桌子,桌子上放了一个粗瓷茶壶,配了四个粗瓷小碗,那边靠墙还有一个书架子,书架上竟然摆了一些书。
外面忽然传进来两道声音
“这给咱大当家的抢来的小媳妇真的很俊”
“那可不,大当家的好,一般俊的都配不上,今儿恰好去寺看到了这么俊的,那不正好是给咱大当家成的脸吗”
天萝“”
很好,出两点有利信息,一,这是土匪窝,二,土匪头子好。
天萝再一看那书柜,心都肃然敬了天哪,土匪竟然还看书
完蛋,有文化的土匪肯更难缠了
但换个角度也可以这么想,对方是个文化人,那文化人与文化人间也比较好说话。
没等天萝焦虑多久,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有人推开了门。
一阵风吹来,带进来一屋子的血腥气。
天萝从来没闻到过这种味道,强忍住了干呕,面含微笑地抬头看过去。
她先看到的是一滴着血的刀,那血滴在了地上,晕出一片血色,然后她视线稍稍上移了一些,看到一苍白修的,骨节分明,青筋都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