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仲春都是钧州最为忙碌的时候。贩夫走卒自四面八方涌向这里。他们用向老瓷器换走钧州出产的提花绢。
在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养蚕,都有织机。钧州姑娘七八岁时就要学织布。若是新娘的嫁妆里有几匹织金绢是极体面的。
然而今年仲春,钧州一片死寂。街上鲜有行人,就连平日生意兴隆的绸缎庄子都没人光顾。
衙署中,罗子正手扶佩刀,对县令张淼沉声说道“张大人,康王在汝宁驻扎了十来天。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攻打钧州。”
张淼拈起胡须,“眼下辽东抽不出兵马。京城已经在征兵了。而且,太子殿下和裴神机使很快就到了。”
罗子正唇角抿成一字。两军对垒可不是闹着玩的。皇帝老儿派裴神机使来作甚
虽说话本子上把她写的神乎其神,可那又有什么用
还有太子殿下更是个大麻烦。如果他在汝宁有个三长两短唉光是想想就头疼。
“婴实”张淼正色道“我听京城的同窗说,裴神机使是有大本事的。你不要小看她。”
“本事再大也就是个小丫头。”罗子正握住刀柄的手紧了紧,“仅凭一人之力哪能抵过千军万马”
“话不是这么说。”张淼略略斟酌说辞,“裴神机使有呼风唤雨之能”
罗子正哈哈地笑了,“苕威,你也会相信这等无稽之谈”
张淼连连摆手,“不不,并不无稽。众目睽睽之下岂能作假更何况,陛下也对裴神机使信赖有加。”
能别提那个糊涂陛下吗罗子正吐口浊气,耐着性子给张淼解释,“我不是她作假。术士会观天象,下雨刮风都能看的明白。她提早做下准备又有何难”
张淼摇头轻叹,“婴实,你可真是固执。”
“我不是固执,而是看透了那些江湖术士。”罗子正转动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哼了哼,“走街串巷给人批命解梦的术士居然成为朝廷命官才是真正的笑话。”
张淼冲口而出,“从八品算不上朝廷命官。”
话音刚落,衙差在外面哐哐敲门,“大人,大人,天上有人”
罗子正哀叹一声,“天还没黑就说醉话,成何体统”
张淼面沉似水,“我这处虽说不比军营,但也不会有人在当差的时候喝酒。”起身打开门,皱着眉问道“何事”
衙差抬手指向半空,“大人,您您您看有人飞过来了”
“胡说八道”张淼呵斥一句,顺着衙差的手看去,果真有人朝身后的罗子正招招手,“快来看,飞过来了飞过来了”
都疯了罗子正端起茶盏尚未沾唇又放下,走到门口站在张淼身后,“什么人呐你是不是眼花了”抬起头,望向半空,“诶谁啊那是踩着个被单子怎么飞那么高的”
被单子张淼扭脸说道“你踩个被单子飞上去试试”
衙差赶紧退后几步。万一罗将军和张大人打起来,他就掉头跑。
罗子正丝毫不惧张淼“凶狠”的目光,踮起脚手搭凉棚,“被单子上四个人。打头的是个道姑。”
道姑张淼灵光一现,拍着大腿笑起来,“哎呦,是裴神机使话本子上不是说了嘛,她平时爱穿道袍。”
衙差又再退后两步。他们大人看话本子
不不,他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罗子正咦了一声,“苕威,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看话本子”
看话本子怎么了自打康王造反,天天一大堆糟心事。还不兴看话本子松泛松泛了张淼乜了他一眼整整衣襟,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