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邑怒从胆边生,用力推开蒋氏撩起帐幔。
一张白皙的小脸跃入眼帘。她应该是真的病了,面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苍白的像是褪去红色的蔷薇花,听到响声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人却没有醒来。
这张脸太过熟悉,熟悉到令平邑的脑子轰隆一声,像是被雷劈开了似得。
哪怕她的五官已然褪去幼时的稚嫩,但平邑仍能认出她就是缪太子的女儿刘嫣。
如此一来,所有的不合理都变得合理起来。
仪风帝最宠爱的美人居然是他的亲侄女。
禽兽不如的东西
平邑颤抖着放下幔帐,嘴巴张张合合,丢下一句,“好好照顾她。”失魂落魄的从寝殿里走了出来。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仪风帝的后宫见到缪太子的女儿。那么这件事,韩皇后知不知道平邑自嘲一笑,韩皇后当然知道。
拢共得了三匣子的珠花,偏偏要送给卧病在床,即将起行去行宫的妍美人一匣。毫无疑问,她中了韩皇后的圈套。
韩皇后容不下夕颜宫。但又不想脏了手。于是便借刀杀人。而她,平邑长公主就是韩皇后手里的那把长刀。
平邑忿忿的咬紧牙关,跌跌撞撞出了寝殿的门,冯嘉一脸慌张趋步迎上前,“长公主殿下。”许是走得急,他脑门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平邑顿住脚步,冷冷睨着他,问“多久了。”
冯嘉微怔,旋即便道“五年。”
“好好的很”平邑吸了吸鼻子,“让他来见我。”
冯嘉不敢怠慢,忙吩咐人把平邑带到侧殿去,又给她打了水净面,重新梳妆。
收拾妥当,仪风帝一脸凝重的来了。
姐弟俩对面而坐,谁都没有开口。
平邑端茶不慌不忙的吃着。她的愤怒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对仪风帝的不耻与厌恶。然而,最令她厌恶的却是比仪风帝更加自私的自己。
“我回来之后,一直没问你刘大太太的近况。她们去到青城观之后,都还好吗”语调平稳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仪风帝诧异于平邑的平静。他以为自己将要面对都是歇斯底里的争吵与嘲弄。但是并没有,平邑是在心平气和与他交谈。
“都好。”仪风帝道“吕琅把她们照顾的很好。”
“正因为照顾的太好,所以你一直对吕琅抱有成见,也不大信任他。”平邑拿起茶壶给自己续上热茶,“你宁愿相信那个小姑娘的痴言妄语,什么先人入梦,什么南宫末的弟子。你是大夏皇帝,怎能如此偏听偏信”
仪风帝淡然的拈起胡须,“若不是朕偏听偏信,阿姐还能坐在这里侃侃而谈吗”
平邑嗤笑,“你这是在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对阿姐说话吗”
从她回到京城至今,仪风帝待她非常周到。可她总觉得姐弟俩之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分隔开来。直到现在,平邑才明白那不是屏障而是一道深不见底沟壑。此次回来,他二人的身份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们的身份无法逆转回从前,所以那道沟壑永远不能逾越。
仪风帝垂眸浅笑,“事实上,裴神机使才是阿姐的救命恩人。阿姐的赏赐却轻薄的让人脸红。”
平邑强压怒火,“真正将我们救出的是边关的将士还有西厂的那五百高手。裴三没有流一滴血,也没有亲手杀死一个东真叛军。”
“若没有裴三的那封密信。朕就不会派人去辽东搭救阿姐。”仪风帝从碟子里拿起一颗樱桃在指尖把玩,“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