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临因为经常去医院看霍修珣,医生护士都认识他了。见到灰眸小绅士时,都会弯下腰来跟他亲切地微笑打招呼。
背地里则常感叹
“唉, 一个那么小孩子, 命太苦了, 那个差点打死他混账居然是他在世上唯一能依靠亲人”
“真可怜, 好在还有关系好同学常来看他。”
“整个手术恢复期, 麻药又不能打, 每一次上药都遭一回罪, 每一次都疼一身汗。就算是成年人, 疼到在病床上掉眼泪、委屈得不行也多了去了。”
“这么小一个孩子,却没有哭过一声,没有喊过一句疼。”
“真难,怎么熬过来”
转眼已经立冬,满街树叶都快要落秃。
裴临有时候坐在放学去医院车上,看着满街萧瑟冬景,也会忍不住去想。上辈子, 小小霍修珣,到底是怎么度过那两个月
被家暴、被摧残、没有钱、没有亲人、看不到希望, 孤立无援。
那时候霍修珣, 根本不是现在这副神经病模样。
那时候霍修珣, 不爱笑、从不哭,有一双清透眼睛, 沉静又认真。生涩冷硬外表下, 腼腆又容易慌张。
时至今日, 裴临回忆过去越发发现, 自己好像真不像自己以为那样, 从来不曾注意过身边人和事。
他其实,记得很多细节。
关于很多人,以及,关于霍修珣。
他与霍修珣,其实曾经一度应该很相似。
要不是当年自己一心在烦家里破事,要不是两人座位恰好从来没有挨近过,或许他们人生,也不该是完全没有交集。
可惜没有“如果”。
何况就算有交集,以他当年十岁孩子经验判断力以及对事情认知水平,也根本帮不了霍修珣什么。
根本无解。
住院满十天,霍修珣算着,被拘留叔叔差不多也要放出来了。
那个人会在警官押送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过来忏悔道歉。那绝对是霍修珣人生中排上前三恶心戏码。
其实,他叔真倒不是恶人。
意思是,这人根本连主观“恶”都不配,他就是个彻头彻骨无可救药人渣可怜虫。一个控制不住自己烂货,无论是酗酒,还是暴力,虽然每次事后都会自责、也会忏悔,但那些眼泪毫无诚意,下一次只会变本加厉。
后来,等霍修珣长大做了小流氓,也狠狠修理过这烂货几回。
权当还他当年“恩情”,说是见一次打一次也不为过。
最终离开国内之前,霍修珣还特意去看了他穷困潦倒、负债累累惨状。才满意地离开。
后来,数次循环往复,报复心渐渐淡去。
霍修珣现在看那个人,已经没有太多情绪,就是看到厕所里脏东西,只想眼不见为净。
他不要他好,也不要他倒霉,只想离得远远。
尤其,不想让裴临看到他。
虽然霍修珣知道,自己在裴教授眼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好歹,他也算坏得出类拔萃,值得一处费心费力,他实在不想让裴临看到自己还和那种糊不上墙烂泥流着相近血。
“抱歉,裴教授,我今天有点累了。”
所以,他今天悄悄赶他早些走。
裴临点点头,起身提起书包,忽然想到什么,回过头。
“对了,你那个叔叔。”
“他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放心吧。那我走了啊,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