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总算是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重症监护室外, 下班时间被紧急电联过来手术的医生告知“但是左臂的刀伤导致她的尺神经被切断了,现在虽然是接上,但后期能恢复成什么样,要看运气了。”
“尺神经不同于其他的神经, 是很难再生的, 后期恢复得不好的话,可能左手的使用就会是一个问题了。就算恢复得好, 至多也只能恢复个七八成的样子, 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他语气里不无惋惜, 姜照雪和岑遥怔在原地。
“好, 谢谢医生,辛苦了。”姜照雪先反应过来, 维持住了体面。
医生点头, 和护士吩咐了两句, 离开了。
走道上恢复了幽寂, 静悄悄的。
岑遥的眼泪又开始掉。她又想哭又想笑,又庆幸, 又痛心。
“嫂子”她迟疑地唤姜照雪,想找一点共情。
她还在担心医生话里的意思。
那段岑露白双腿不能行走的日子, 她心有余悸。她不是不能接受岑露白以后左手可能不能像从前那样使用了,她怕的是岑露白醒了以后, 自己接受不了。
她姐是那么要强, 那么苛责自己的人啊。
姜照雪眼里也有泪。
她仰起头擦拭, 右手紧紧攥着从岑露白指上脱下的婚戒,整个人仿佛从岑露白被平安推出的那一刻彻底冷静下来了。
她说“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只要她人好好的就好。”
“她人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她注视着重症监护室紧闭的大门,声音很轻,语气却很温柔。
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说给岑露白听的。
岑遥洞悉了什么,眼泪又溢了出来。
“好,好,一定会没事的。”她连忙擦干眼泪,一迭声应。
她知道她嫂子原谅她姐了,替她姐高兴,又难免替她心酸。
但不论如何,有她嫂子在,她姐一定会好起来的。她找到了主心骨。
她有心思去处理岑挺和向鹏警察局那边的事了,所以督促着姜照雪去处理了她手上和膝盖上刚刚无暇顾及的摔伤、给她开了一间病房休息后就先离开,留保镖雷萍陪她在医院等候岑露白的进一步消息。
夜深人静,姜照雪独自在病房的洗手间里清洗手上和身上的血迹,脑海里反复回放刚刚岑遥在抢救室外替岑露白解释的话,忍不住又蜷缩起身子,靠着墙,咬着手臂,借由着水流声的掩饰,无声地恸哭了一场。
混蛋,大坏蛋,她忍不住在心底里骂岑露白。
到底为什么就不肯多解释一句,为什么就不能早告诉她一点,为什么就一定要这样剑走偏锋,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啊。
她不要她用这样的方式保护她啊。
她想到她说的那一句“章我都盖完了”,想到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盖完的这些章,这些年里,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注视祝福着她的,她的心就像被人一刀刀凌迟着,痛得要死了。
岑露白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她对她有多重要,她有多爱她啊。
混蛋,大混蛋,要我信你,你又有一点点的信我吗
她在心里骂了她十句,却又在心底里求了她一万句“露白,好起来,求求你了。”
她摘掉了菩提手串,把曾经感受到过岑露白脉搏的手表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看长夜一分一秒地流逝。
手术后
第十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