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整日是阴沉沉的,连日不见碧空,十月里干爽晴朗的日子竟好似是人们的错觉。地上行人缩着脖子耸着肩膀,各个行色匆匆,连书上的鸟雀都伫立在枝丫上仿佛冻得僵住了。
“呼好冷好冷好冷”兰香从石阶上一个箭步就迈进了廊下,廊下早早挂起了毡幔,正房更是每隔几步便有烧的哔啵作响的黄铜炭盆堆着。
饶是这样,兰香乍从外头进来还冻得不住地跺脚,一壁嗐声叫道,“幸而世子爷早动身回去,这时候估摸已经到了海州境内,不然路上车轮子都要冻上了,走都走不动。”
楚晏在京内住了小两个月,实在拖无可拖,毕竟他是安定王府世子,于情于理都不该在京内久留,何况越年三月便是新婚,饶是楚晏自己还拖拖拉拉地想要多陪楚旻几日,楚旻自己也忙赶着他回去了。
“你又在这里拖着,又要成亲,不知母妃替你忙得什么样儿,你好意思。再者年下也好多事情,你家去了,好不好也替父王母妃分担一些,别叫怹两位受累了。”
如此催了几回,楚晏方恋恋不舍地去了,少不得还不放心地叮嘱楚旻和黛玉,让她两人别受了欺负,连黛玉都撑不住笑了,“二哥哥快别说了,你来了这些日子,哪只眼睛看见姐姐受欺负过了她不欺负旁人就是好的”
楚晏讪讪地摸着脑门笑,一想也是,自己这个妹子,根本就不是吃了亏往肚子里咽的脾性,只好自己打岔道“过了年我赶也要把大哥从家里赶来,到时候你们身边也有亲人陪伴。”
楚旻还记挂着上回楚晏说起过,楚昂自己不愿进京,为此楚晏和楚昂还曾闹过一回,故此忙叮嘱道“这种事还是听大哥自己做主,他不是心中没有成算的人,既然不肯来,必然有他的道理,你又何必强逼着他来,难道届时你还能替他进场考试不成”
楚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回去,只是自己嘟哝道“我却是知道他为何不肯来,无非长久分别,如今陷在温柔乡里出不来了罢了”
楚旻并未听清他在嘟哝什么,忙追问道“什么”楚晏赶紧摇头,“没什么,我说我自有打算,明年你且等着大哥来就是让他住我那里就成,都省了收拾屋子。”
楚旻叹了口气,心知一时劝不住楚晏,好在海州还有父王母妃,父王不说,母妃是很能管得住他的,这里人多,她也不便多言,只得先罢手。
可黛玉却是耳朵尖,一下子听清了楚晏的话,心下不由纳闷,好似大哥哥还并未娶妻,怎么就陷在温柔乡内了,还久别重逢难不成不曾定亲先有了通房妾室不成
她自己又暗地摇了摇头,母妃断然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待未来的大嫂不尊重。
楚旻和楚晏还在絮絮地分别,两人又提到沈家姊妹,楚旻正应下替楚晏多多照拂,这里楚晏又是不好意思又是心里牵挂,便扭过头来假作往四周张望,看见黛玉正低着头也站在那里不知想什么,却又想起一事来。
因忙道“林叔父虽过不来,约莫年后叔母倒是能来探望,玉儿也可一家团圆了。”
却原来林如海进京途中,江苏布政使竟突染急症,连一旬都不曾撑过去便殁了,偏又是年下,正最着忙的时候,江苏又是税赋大省,缺不得人,一时竟没有合适的人帮忙应付过去。
天德帝只得命即将上任的林如海且先不必进京叙职,转道江苏,暂代布政使之职,等忙过了这年下,再进京不迟。
圣旨已下,林如海自然无可推脱之处,忙改道江苏,掉头上任去了。只苦了一心想通父母团圆的黛玉,憋不住夜里哭了好几场,如今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