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旻笑道“如何就当不得了。”她看了眼湘云,便又笑道“保龄侯唯有一个女儿,却是嫁了我们家一个远房亲戚,论起来我该叫一声表嫂的。那这位想来就是忠靖侯的千金了。你父亲好大能为,不凭着祖辈恩荫自己挣的封侯的功劳年轻一辈儿里头,却是头一份的。”
湘云面上却显过尴尬之色,心中酸楚非常,果然如今时人只知她两个叔叔,父亲却是半点声明都没有了。明明、明明二叔是捡了父亲的便宜才袭了爵位的,如若不然,如今的侯府嫡女、在人们口中传颂的也正该是自己,而不是这样寂寂无名,每回人家提起史家女儿,只看得见她两个姐姐。
“回公主,小女却是史家长子一脉,家父讳鼒,业已仙去。”
楚旻讶然,忙歉然道“竟是我想得岔了。”
湘云忍着羞窘行礼,“原也是家父声名不显。两位叔叔功勋显赫,公主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有的。”
贾母直听着这话不对,忙上来笑道“我那大侄子去的早,当年我兄弟却还在,他就先去了。别说是公主不记得,便是长一辈儿的,还能有几个记得他。”说着便不动声色地将湘云往后拉了拉。
凤姐察言观色,更一步上前,赶着笑道“老太太,说是请公主过来尝尝乡下来的新鲜菜蔬。好容易厨房整治齐备了,我瞧着外头管事媳妇探头探脑几回,巴望着请公主赶紧入席,好叫她们显一显能为,老太太还不请殿下进去,我却替媳妇们心急了。”
贾母忙笑着道“多亏这凤丫头提醒儿。”她忙请楚旻进内,便又指着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老农妇笑道“公主,这就是刘姥姥了。”
刘姥姥身前没了遮挡,羞红着一张脸磨磨蹭蹭地挪上前来,不等旁人说话,已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插烛便连着拜了下去,竟大有磕个不停之意。
方才说话,她已经看出来楚旻便是公主,边儿上那位神仙似的姑娘却是这里老太太的外孙女,这会子便对着楚旻磕起了头来,“公主娘娘好、娘娘好。”
楚旻忙叫藿香扶起来,“到底是老人家,好歹顾着身子些老人家高寿”
刘姥姥更不敢叫藿香扶着,自己一骨碌就爬起了身,说话声细如蚊呐,嗡嗡地道“公主娘娘,我却不是什么高手,只是种田多了,会些手法,在娘娘跟前只敢说是个低手罢了。倒是乡间有人管我叫高手,那也只是浑叫罢了”
一席话听得众人都是一愣,过后醒过神儿来却都不由发笑,只不敢当着楚旻的面儿笑出声来,一时都拿手捂住了嘴,吃吃地小声偷笑。
楚旻也是一愣,过后才笑道“不是这个,我问姥姥,如今多大岁数了”
“哦、哦。”刘姥姥这才明白过来,就更红了脸,赶紧道,“我七十五了。”
“那也是高寿不,是有年纪的人了。”楚旻换了个说法,便笑着示意众人入席,“身子一向可好”
楚旻自然坐了上座,贾母便在下相陪,另有黛玉、宝钗、湘云坐了这席,迎春探春惜春姊妹三人却是邢夫人带着坐了另一席王夫人“病”了,并不曾来得。
刘姥姥便在主席之外另设一小席面单坐,使劲儿点头道“好、好”
三处都是一样的菜色摆设,唯独楚旻的餐具却是家中自己带来的,按着公主规制的碗碟。
凤姐一见人俱已落座,忙使个眼色叫丫鬟们上菜,厨房内婆子们得了吩咐,忙传菜进内,丫鬟们接了过来进内室,交由凤姐并李纨,两人分别在两个席上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