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你平素为人周到谨慎,才叫公主那里信了你,不告诉旁人单告诉你。”贾母点了点头,又叹道,“往日我怕逞了你的脸不说这些你又比你婶子强得多了。她白占着一个名头,我信她才叫她管着园子,看着娇贵的姑娘们,不想这园子里头,她管着竟是出了贼了”
“老太太,论理儿这话也不该我说。”凤姐捏着帕子,顿了一下方道,“太太这两年吃斋念佛,心都慈软了,须知咱们家这上上下下,若是心软一点子,又怎么弹压得住呢。”
“旁的不说,这园子里头的丫鬟们年纪慢慢都大了,心也野了。妈妈们又都仗着年资脸面,不肯尽心办事,若都软了,也管她们不住。”
贾母连连点头,“这话是你说的了就很该这样才是。”
凤姐便趁机又道“我想着这是个大事,便没敢耽搁,已经叫我信得过的人忙赶去了蒋妈妈那里,咱们不说立刻查清了,把丢的东西拿回来,好歹要叫公主看着咱们的表态。”
贾母更是极赞成,拉着凤姐的手轻轻拍着,连声道“你做事,我愈发放心了,就是这个理儿竟还是你能干这个蒋妈妈你带了来,也不许旁人知晓,我亲自审她”
“还有这园子,”贾母垂下眼皮,慢慢道,“终究还是那话,老二家的也有年纪了,该是时候把事情都交给你们小辈儿去做,她也该享享福休养休养身子了。”
“等完了这事儿,园子还是交给你管才妥当。”
凤姐心内大喜,面上却不露半分,只低着头小心应了,见着贾母再无话,才慢慢出去了。
鸳鸯捧着个炭盒子过来给贾母的脚炉添了炭,正跪在地下,便听见贾母悠悠道“你说凤丫头,这几年心思也是愈发大了。不像早年,一心只想着做事,没有这些弯弯绕儿。”
鸳鸯没敢说话,半晌才含混道“二奶奶办事很上心,这几年也都管的好。”
“可这终究是老二家的,老大袭爵,不能一点子都不给他兄弟留下,凤丫头还不满足,未免也太贪了。”贾母冷笑一声,眼中闪过几分轻蔑,“不怪是王家姑侄,惯只知道些银子钱的事儿。”
鸳鸯低声道“可眼下这事儿到底是二太太那里的人干出来的,咱们总不能不给公主一个交代。”
贾母叹了口气,顿觉自己老了许多,“凤丫头是贪财,老二家的却是又贪又蠢。我瞧着珠儿媳妇那孩子却还好,偏珠儿又去了,老二家的很看她不顺眼二房竟是一个能立起来都没有了。还是要看宝玉,需得有一个聪明伶俐,又家世上于他有助益的才是了。”
鸳鸯心内也明白老太太看上了谁,只是不敢在这事儿上多说,那二太太早年就听见跟姑太太不睦,她自己容貌不显,家里却又不重视女孩儿家,嫁了来,瞧着姑太太在家千尊万贵的,又生的倾城,心内怎么能甘愿呢。
如今好容易有了一个宝玉,又有了贤德妃,二太太扬眉吐气几年。偏又来了一个跟姑太太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林姑娘,宝玉跟丢了魂儿似的,心心念念只想着这个表妹,老太太还有心撮合,二太太岂能答应了这门亲事。
“如今说这些却还早。”贾母也没想让鸳鸯说甚么,不过是自己絮叨几句罢了,“还是说公主首饰失窃这事儿我素来知道咱们家底下这起子奴才胆大贪财,却不成想竟胆大至这样地步,手都伸到公主头上去了”
鸳鸯心内也是纳闷的,好端端的,那些人竟是失心疯了不成,还当公主不敢声张么哪有这样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