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脸上冷了冷,淡淡道“从前年认了王妃作义母,我便在海州同姐姐同住,到如今已有近三年功夫,早习惯了。姐姐为人和善,更无什么规矩之说,我们两人便同亲姊妹一般,没有一处不顺心的。来这里却要扰着老太太清静,便不必了。”
宝玉无话说了,又有些惊奇,“妹妹竟跟公主同住了几年之久,怪道只说是亲姊妹一般”
黛玉心头不快,只是随口应付一两句罢了。
宝玉却并未察觉,兴冲冲地问了黛玉名是哪两个字,又笑嘻嘻地道“妹妹可有字”
黛玉道“不曾有字。”她瞥了一眼忽然兴头起来的宝玉,先道“我如今年岁还小,又有高僧批命,与安定亲王府缘分匪浅,该有些交集,方能压一压我命中灾劫。家父便曾同安定王爷禀过,便预备着等及笄之日,请王爷赐字。”
她话犹未完,就见宝玉兴高采烈地又是摇头又是欢笑,“嗳,却要外头那些禄蠹起什么字没的还辱没了妹妹,我这里有一字,正衬妹妹。就是”
啪他话还没说完,给黛玉起的字还不曾从口中说出来,就见黛玉脸上已是勃然大怒,抬手便拍在了椅子扶手上,怒斥道“胡言乱语”
屋内霎时一静,众人原都在各自说笑,冷不防黛玉一拍椅子站了起来,指着宝玉骂了一声,都是满脸惊愕,这是怎么了
尤其是贾母,心内大急,“不是方才还好好儿的么怎么一会子没看见,你们就恼了林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黛玉冷脸看着宝玉,他已然呆了,还不知自己是哪儿惹着了这位神仙似的妹妹,怔怔的,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
黛玉冷笑道“不如请表兄把适才的话当着老太太,当着屋内众位姊妹们,妈妈们,却也再说一遍”
宝玉呆呆的,脑子不曾转过来,下意识便道“我说妹妹还不曾有字,我这里正有一字最衬妹妹,何必要外头那些禄蠹来起”
贾母看着不好,忙温声劝慰道“宝玉,是怎么说话一时不对付了,惹你妹妹生气快赔个礼,便罢了。”
还不等宝玉过来赔礼,黛玉已然忍不得了。
这两年黛玉虽不曾跟安定亲王常见面,但楚盛之的关切却不曾少过,虽不像王妃那样体贴,却每回有楚旻的,便少不了黛玉的。黛玉心中感念。
这会子一个宝玉,在自己已说了尊父做主之时,还上来便说楚盛之是禄蠹禄蠹是什么,尸位素餐、国家的蛀虫
楚旻有什么从来不避着黛玉,黛玉看着楚盛之为了海州百姓通商贸、减税收、清倭寇,夙夜勤谨,心内更是敬佩不已。
宝玉不知就里,妄论口舌,黛玉焉能不怒
她啐了一口,怒意满满,“禄蠹你才念了几年书,知道两个字就来显摆起来了我倒要问问你,安定亲王驰骋疆场、上阵杀敌之时,你在哪里;呕心沥血、守卫国土之时,你在哪里;减免税收、励精图治之时,你又在哪里”
宝玉满面涨红,不知如何作答,黛玉冷笑一声,“我替你说罢,你在调脂弄粉,你在嬉笑顽乐,你在躲懒耍滑”
“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却也不想想,你的列祖列宗,难道就不是你口中的禄蠹仗着禄蠹的余荫,却还要故作清高,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值得谁看得起了”
一时满屋皆静,众人都呆住了,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劝慰。
黛玉对着贾母匆匆福身,硬声道“是黛玉失礼,在老太太跟前这样。但这话却是真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