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回涯研究着手头的一块玉石,平静道“你木寅山庄在谢府设下如此狠辣的机关要灭杀我,现下同我说不是坏人我反应稍迟钝些,这会儿就是被大卸八块的鬼魂在同你说话了。”
“那是谢仲初养在我木寅山庄的药人。他从各处贫苦人家拔选有天资的孩童,明面上说是教习指点,实际过不了数月,便随意找个由头,分发一点抚恤的银两,将家人打发了,把他们关入山庄。”
青年半点底不留地将秘密抖落了个干净,指着喉咙说,“那帮孩童从小浑浑噩噩便被他灌药,嗓子大多烧坏了,只能说几个字。脑子也不清楚,只管听他吩咐。实话讲,我不曾见过他们几次。”
宋回涯指向墙边,自己的“葬身处”。
青年右手虚空舞剑,比划着澄清道“那也是谢仲初干的。他假死逃入木寅山庄时气之不过,想到多年根基尽毁,还摆了具尸骨供在家中给人祭拜,便因激愤在墙上写下了这
么一句。好生愚懦,一把年纪了,光会在背地里涨自己气焰。”
宋回涯定定看了他许久,朝他招手。青年按着隐隐作痛的伤处,飞速摇头。
宋回涯信手一抛,将佩饰还他,眸光转了转,压低上身,柔声问道“大名鼎鼎的木寅山庄,就在这么一个见不得光的鬼地方”
“那自然不是了,天天缩在地底,谁人能受得了”青年抛玩着手中玉佩,敞亮地与她讲解,“木寅山庄,是山上半座,山中半座。只不过无论是上山还是进机关阵,都得从前面的那条水路过。”
他拍着胸口邀功道“若不是我偷听到消息过去接你们,你们从水里出来,怕是直接就进那边的机关阵了。”
宋回涯说“我的朋友,方才在这里不见了。”
“我说呢怎么少了那两个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人”青年震惊道,“不应该啊。要找着入口也不容易,我不过是回去换了身衣服,他们就能误打误撞地掉进去”
宋回涯道“再聊这个无用,你赶紧放他们出来。”
青年遗憾摇头“这里只进不出的。唯一的钥匙在我娘那儿,而出口在山顶。我看糟了,那里头危机四伏,百死一生。你朋友若是乱走,不定已经遇险。”
宋回涯深谙梁洗的癖性。乱走是必然的,但既然尚有一线生机,那应当还能支撑。
她思量片刻,旁敲侧击地道“木寅山庄建这般凶险的机关阵,难道只是为了防人”
青年好了伤疤忘了疼,见她态度温和,又颠颠地朝她跑来,听她问得含蓄,自己是不带半点弯弯肠子,直率解答道“说是山庄,其实这里更像是一个宝库。”
“宝库”宋回涯精神一震,“放什么东西”
青年拎着手中的玉饰在她眼前晃,笑道“自然是放宝贝咯。”
宋回涯半信半疑“你们山庄这么有钱”
“不是我付家的,是高家的。”青年忽生惆怅地叹了一句,“确切来说,从前应该是朝廷的。”
他两手往桌上一撑,在宋回涯边上坐了下来,晃着腿给她讲解道“当年胡人击破边防,轰轰烈烈地南下,先帝惶迫不知所为,在近臣鼓动中,携带一干财宝,沿水路撤逃。泛舟渡河,走了一月有余,还遭遇反贼劫道,最终因忧思成疾,不幸病死途中。此时高清永,如今已是侍中了,护送幼帝及财宝一路逃至华阳城。待干戈平息,胡人退去,高清永才簇拥着新帝又灰溜溜地回京。只是这笔钱财呢,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了,避开众人耳目,流到了这儿。”
青年拍了下掌,绘声绘色地道“后来高清永一路高升,官拜侍中。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