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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如磨蚁(1/3)
    “宋回涯”

    此起彼伏的喊声激荡在无名涯的山风里,林中群鸟惊飞。

    红绿渐次的落木与浅淡灰沉的天色,将高耸险峻的山体绘出道道清瘦的轮廓。

    晦暗光色下,打眼望去,草泽林莽中遍布群雄。

    日头又沉了一寸。

    绝壁断崖前,燃起一道细长白烟。错落的脚步声忽然都往一处去。

    各路嘈杂声渐消,紧跟着响起的是刀剑出鞘的铿锵低鸣。

    声声精铁清脆的撞击,配着衰微的秋风,无端有种肖似哀乐的怪调。

    土路中央泼了道暗红色的血迹,稀稀落落朝着高处蔓延。众人循着踪迹快步追去,终于寻见一熟悉人影,背对着众人跪在树下。

    “爹”

    人群中的青年高喊一声,冲上前去,右手刚碰到男人肩膀,尸体上的脑袋便顺势滚了下来。

    前排几人仓皇退开两步,待看清那头颅上还狰狞大睁着的双目,终是失态,嘶声怒吼道“宋回涯”

    “胡门主”

    不远处,被众人围堵的剑客,就那么姿态随意地坐在路边青石上。瞅着诸人变化莫测的脸色,却是放肆大笑了出来。手中那把血迹斑斑的铁剑,跟着发出轻微的震颤。

    众人暴怒呵斥“宋回涯,你为一己私怨流亡多年,时至今日竟还执迷不悟”

    “当初若不是念你师父旧名,我等早已将你诛杀可你仍不知收敛,暴戾恣睢,无恶不作这些年犯下过多少深重杀孽。今日我等在此,是为替天行道”

    宋回涯听着诸人冠冕堂皇的讨伐与攻讦,想到自师门落败之后,这十余年间的浮泛飘零,不免觉得好笑。

    她剑无离手之时,脚无立锥之地,来去无定,穷荒独行。

    奔波一世,多少次死里逃生,只赢得满身滔天恶名。

    而这群欺世盗名的磕头虫,东西跳梁,摧眉折腰,反倒登堂入室,朝夕间成了当世英豪了。

    宋回涯讥诮道“这江湖真是荒谬啊。一群庸夫贼子,也敢妄称替天行道”

    她眸色中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暮气,身上血污厚重,已分不清原本颜色。只知她也伤重,刀剑挑破的衣衫下有多道愈合又崩裂的伤口。

    即便她神色再波澜不惊,也难掩气力不济的虚弱与憔悴,连说话时的呼吸都放得极轻。

    饶是如此,诸人对她依旧颇为忌惮,不敢轻易上前。左右相视,反复踯躅,才等到一老者从后方赶来。

    追袭奔劳半月,老者亦是疲惫至极,拄着把断剑歪斜地站定,怅然长叹,几次犹豫,方干哑开口“你师父若是见到你今日模样,九泉之下想必也不会安心。”

    宋回涯似是多年未曾听人提过旧事,表情略有些诧异,稍一皱眉后,人也精神了些,轻快笑出了声“谢门主原来还记得我师父当年你与我师父并肩同斥奸邪擅权,可是义愤填膺,高称自己殒身不逊的,怎么如今,也成了那些滥官的走狗是富贵太迷人眼,还是怕死时才想起来,自己其实不过是个魑魅小人,竟险些走了正道”

    边上的虬髯客勃然大怒,指着她叫“孽畜谢前辈给你留两分脸面,你就当真不识好歹前辈是坦荡君子,设明局请你入瓮,是你自己一意孤行,明知我等拱卫在侧,还敢前来胡”

    几不可闻的一声剑吟,或许只是诸人错觉,却叫虬髯客的声音戛然而止。

    宋回涯的指节顶开一寸剑鞘,见他生生忍得脸红,似笑非笑道“我下一个想杀的人,原本不是你。怎么,你要先替那个小畜生下去探探路吗”

    虬髯客下意识将目光投向身侧青年。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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