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苦,德全想着都觉得心疼,早年丧母,缺斤短两地长大,连房里伺候的都愿意大点儿,以寄托自己的哀思。话又说回来,大点儿的确实好,就拿眼吧前论,同样品阶的两位女官,一位在操持主子房里的大事儿,一位坐在窗口绣花,一不小心还扎了手,疼得直嘬牙花儿。
没眼瞧,德全调开了视线。星河又翻过一页来,他伸脖儿看,看见她的手指点在一名分茶宫女的名字上。
青柑这名字真应景儿。德全笑了笑道,二十六岁,年纪也差不多。
星河点点头,把人叫来我过过眼,要是成,换到茶水上去,叫她上丽正殿专门给主子爷奉茶。
德全麻溜上清茶房去了,两柱香后把人找来了,面貌姣好的姑娘,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脸上依旧带着腼腆和畏惧的神情。
她肃了肃,宿大人找奴婢来,有什么吩咐
星河毕竟入仕就进控戎司,这些年来刑讯干得多了,处处加着小心。不明不白的人也不能往殿里送,她倚着扶手问你父亲叫夏诚雍,是著作局校书郎,在职九年,上月刚迁著作佐郎
青柑道是,有些惶惶的。
家里有兄妹六个,你是老三,上头两个姐姐,下头两个妹妹,一个幺弟。
没见过世面的宫女脸色发白,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奴婢不知哪里犯了过错,大人要罚就罚奴婢一个人吧,千万别累及我家里人。
星河放下心来了,这样胆小怕事的最合适,家里官职卑下但有根底可循,人口又多顾忌也多,搁在丽正殿里老老实实不会生事,伺候那位属莲蓬的太子殿下再合适不过。
就她。她觉得一身轻松,嘱咐德全待带下去好好调理,等熟悉了敬茶的流程就派上去,也不是多难的事儿,尽快办妥,大家省心。
德全应了,把人领到茶水值房去了。边上上官茵探身叫星河姐,太子爷喜欢这样式儿的
星河说没法子,谁让你留不住主子的心呢。
女侍中显得很无辜,我把衣裳都脱了,他让我穿回去,说身板儿都没长开,瞧不上我。
年轻的姑娘真是说什么都不忌讳,星河听得发笑,那么你对太子爷呢愿意伺候他吗
侍中见左右没人,摇开了头,太子殿下威严,叫我想起我表舅来了。霍家的爷们儿都不好相与,还是别招惹,保命要紧。
星河这才想起来,上官家和霍家是连着姻的,不过那一支霍氏往上倒两辈,已经不在正支行列了。
你表舅是哪位
茵陈拿针篦篦头,枢密使霍焰,和您哥哥同在枢密院任职。
哦她迟迟颔首,承恩辅国公霍焰,是枢密院的一把手,星海的顶头上司。这京城遍地贵胄,沾着亲带着故的实在太多。忽然想起慎斋公,分外觉得他艰难。天知道哪个案子背后站着勋贵,京兆府又不像控戎司似的背靠皇帝,杀伐出名,一有点风吹草动,京兆尹头一个遭殃。
横竖太子需要的大龄宫女她是办妥了,坐在值房略歇一阵儿,案上更漏滴答,木箭逐渐下沉,快到申时了。转头瞧外面天色,太阳偏过来,下半晌早已经失去温度,风渐大,一阵阵寒意攀升,连茵陈都跺脚,嘟囔起了好冷。
檐下响起一溜脚步声,菱花门外传来叶近春的声音大人,南大人进了承天门夹道,这会儿正在十二司衙门。打发人来通传大人,要递腰牌上御前回事,请大人携文书一同前往。
星河拿了奏本往外去,毕竟这件案子由她打头,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