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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珠宫(2/3)

    魏姑姑呆住了,腿弯子一软便跪下来,扣着砖缝匍匐在地,奴婢失职,请宿大人降罪。

    职上犯了过错,那是大忌讳,尤其这种贴身使的东西,没有往小了说的,只要发落,牵连的必定是一大片。魏姑姑感到恐惧,她在尚衣局干了十来年,一向顺顺当当,时候长了难免松懈。现在呢,事儿一旦犯起来,连活命都难,其他的,诸如什么职务俸禄,那是连想都别去想它了。

    中衣湿了个尽够,天寒地冻里不依不饶贴着皮肉,只觉顶心2被搓成了一根针,三魂七魄都从那针尖儿上流泻飘散了。筛着糠,穷途末路,宫里可不是个讲人情的地方,了局如何,自己心里有数。恨不能一气儿闭了眼,也就完了,可现在还不能闭,得强撑着。惊骇间见一片绣着海水纹的袍裾踱进视野里来,灯笼照着经纬间镶嵌的金银丝,偶然迸发出一道刺目的光。

    都是相熟的,大可不必。上头人的声气儿倒变了,分外和煦起来,底下人自作主张,姑姑失察,虽不应当,但罪过不大。这样吧,当值的宫人上掖庭局各领三十板子。姑姑呢,禁足十天,罚薪半年,小惩大诫也就是了。

    一面说,一面垂手虚扶了一把。转头吩咐把衣裳端进去换香重熏,身后几名宫女应个是,上前接过了冠服七事等。

    掉脑袋的罪过,领顿板子罚半年俸禄就带过去了,从浪尖落回地上的尚衣局众人回过神来,跪倒一片叩谢不止。魏姑姑一迭给她纳福宿大人真是菩萨心肠,今儿要不是您开恩,我们这帮人可活不成了。

    对面的人脸色平常,神情里带了些微圆融的味道,宫里当值,总有牙齿磕着舌头的时候。我这儿能走针,何必难为你这根线呢。

    话当然都在人嘴里,是好是歹也凭人家的心情。魏姑姑大有绝处逢生的庆幸,谢之再三,将来大人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定当尽心竭力回报大人。

    对面的人牵唇一笑说好,转过身,往正殿方向去了。

    殿宇深广,中间是用来理政办事的,两头两间偏殿,东边的髹金六椀菱花门后,就是太子的寝殿。

    站在门前看一眼,内寝和外间隔着一扇缂丝的山水屏风。织物面料轻薄,里头案上点着油蜡,朦胧见茶水上的宫女正躬身奉茶。万字锦雕花落地罩后探出一只手来,指节白而修长,接过茶托的姿势像捻一朵花,杯盏里的分量到他手里,全数化解了似的。

    宫廷生活,其实远不如外面人猜想的那样多姿多彩,到什么点儿干什么活儿,有它雷打不动的规矩。她退回身,立在大殿一角放眼打量,熏殿、熏褥子、下帐、下帘子,一切都在她眼皮底下有序进行。这个地方讲究四平八稳,不可慌张,不可喧哗。她顶喜欢这一点,看着那些女孩子们手上婉转,脚下缠绵,即便是台上最有功底的旦角儿,也未必做得出她们那套行云流水的动作。

    半人高的错金螭兽大熏炉搬进来,放下的时候触着金砖地面,发出低沉的一声轻响。两个宫女抻着朝服袖子挂上衣架子,盆里绞起半干的手巾,在领褖袖底来回拂拭。

    先前的香已经入了肌理,必须减淡些才能熏别的。宫女压着声请示下大人,照旧熏迦南么

    她摇了摇头,晚香玉和迦南调和不到一处去。她说用降香。那种香不如龙涎、迦南名贵,也没有太鲜明的特点,可它有温和的基调,与谁都能同行。书上记载,说它初不甚香,得诸香和之则特美。,有时中庸一些,反而难能可贵。

    宫女得了令,一个搬开炉盖儿,一个往里投香丸。降香易燃,透过炉顶的镂空探看,很快热闹成一片。朝服舒展开铺上去,熏笼盖的圆弧正拱起背心的四爪团龙,那峥嵘的头角和鳞鬣,在玄青缎面的映衬下鲜焕又猖狂。

    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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