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要同他闹,一头说着“我叫人进来伺候主子换衣裳”,一头覥着脸问“您先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太子一脑门子官司,随口问“什么话”
“就是把我配霍焰那事儿啊。”她嘻嘻笑着,“说了半截又改口他年纪大,您怎么一会儿一个样”
太子面对朝政的时候是八风不动的,为帝王者喜怒不形于色,这是皇父早就给他定下的教条,他在那些臣工们面前也确实做到了。可面对她,他就能经常被气得肝儿疼肺也疼。
之前说的那些不就是存心试探吗,能答应才出鬼了。她那么聪明个人儿,能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太子说你还在琢磨呢,“我顺嘴一说,你当真了,不是个傻子是什么还想嫁人有我在你嫁得了吗”
星河开始气血上涌,“有您这样的发小吗不盼着我点儿好,让我陪您一辈子不成”
他说是啊,“别人想干干不了的,我就能。既然是发小,就该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长大后半道上遇见的人,怎及老相好靠谱。你就消停点儿吧,别说霍焰,就算是冰棱子、冰棍儿,也不能嫁。”转过身去解领上的金扣,嘀咕着,“前脚主子长主子短,后脚出我东宫大门就想当我长辈儿琢磨什么呢”
于是太子顺利地又赢了一回,自觉很满意。把他想表达的都表达清楚了,她要是识得眉眼高低,就应该老实着点儿,别出幺蛾子。看着星河垂头丧气去外间了,他觉得刚萌芽的爱情,就该这么无情地掐灭。只要星河站定了不动摇,霍焰那老房子想烧,也缺火捻子,总不能自己想着,就自燃了吧。
太子心满意足,换上了石青的云纹团花燕服,带上了他的瓜条儿,摇摆着两袖,上前面嘉德殿去了。后来和詹事府议完了事已至子夜时分了,典膳厨送粥来,他们是各色酱菜、各色点心,他就揽着他的瓜条儿,一个人较劲似的嚼着。
少詹事很好奇,探过脑袋来看了一眼,“太子爷,您吃什么呢”
这个少詹事和他差不多年纪,以前的侍读封了官儿,在詹事府供职,本来也有些交情。这主儿,对吃有研究,进宫当值褡裢里也揣两截芦粟,进讲当间儿有了空闲,一个人躲在假山后头,吃得满地渣滓。今天瞧见他的小食盒了,一拍腿“西瓜皮”
太子吓一跳,怕他引得众人侧目,赶紧让他噤声。为了堵住他的嘴,不情不愿在里头挑拣,筷子头拨过来拨过去,挑出了一块最小的,搁进了他碗里。
少詹事是牛嚼牡丹,一口就吃完了。太子眼巴巴瞧着他,嫌他不知道珍惜,还问他“好吃么”
少詹事说“就那味儿。您怎么想起来吃这个了这可是不入流的菜色。”
太子的姿态当然是高洁的,“如今战事吃紧,国库又空虚,我身为储君,怎么能大鱼大肉呢。吃吃瓜皮,忆苦思甜吧,诸臣工也当以国家兴衰为首要,好日子该过,但切不可奢靡,还是要以勤俭为重。”
这番话说得十分恳切,能看出社稷重器他日君临天下后但求盛世的决心。
第二天话传到皇帝耳朵里,皇帝大加赞赏,对太子的自省进行了全朝式的褒奖。接下来的发展就有些出乎预料了,朝野上下开始风行吃瓜皮,但因为是大冬天里,压根儿没瓜可作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