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区别若是告诉你母亲,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跟着我,我怎么能让她跟着我”
太子屏息,脱口又道“既然姨母都不知道您的身份,为何母亲出事之后她又那么快找到了您”
“那是因为我事后到了徐州”皇帝道,“他们进城当天我就收到消息了,你出生时我就在墙外站着,直到听见你的哭声
“知道你们出事,我怎么会不过去但两百里的距离,我赶到的时候到底已经晚了,整一条街七八间铺子,烧得只剩下个空壳。
“我最后找到的,只有废墟里的十几具尸首,你母亲的钗环,半片你的襁褓,和你舅舅的箭囊,以及抱着你暂住在别人家里栖身的你姨母”
太子闻言怔忡。“是这样吗”
“那你认为是哪样”
太子望着他,摇起头来“我不信。我不信母亲会放火。我也不相信姨母说的话。
“既然您当年能传消息给姨母,为何不传给舅舅”
皇帝抿紧唇“你不用知道这个”。
太子便继续道“父皇对姨母及袁家怀着悔恨愧疚之心,所以格外地抬举她,那么将来,您是否会与她生儿育女,让她代替母亲坐享你给予的尊荣”
“你在说什么”
“我不信父皇不知道姨母为何执意不肯出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若要临幸,还用等到将来吗”
“那父皇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有可能姨母早就贪图着您,她故意制造那场火灾来抹黑母亲,而后又以母亲的死来指责父皇,让父皇背负着深沉的愧疚难以自拔
“以至于您丧失了正确的判断力,就此认定母亲已经死了,而且死的那么绝决,连名份都不想要”
皇帝双瞳紧缩“你说什么”
太子赤着的双脚往前走了两步“我认为,母亲还在世就是最好的证明她的存在能证明姨母一直在欺骗咱们她更甚至因为心中的歪念而对母亲起了杀心”
皇帝微眯眼望着他,他迅速地看了眼后宫方向同,再接着又迅速看回太子,身影飘游得像庑廊下北风吹动的宫灯。
“儿臣说过了,这画是儿臣亲手画的,因为儿臣已经见过母亲了她人还在世活得好好的”
太子拿过那幅画来展开,眼里浮起泪光“她好端端地就在京城,她说当年客栈火场里死的是我和姨母
“母亲找到的尸体明明白白是一大一小,如果这还不能证明姨母从中做了什么,还要什么才能证明”
皇帝只觉得有些眩晕,他需要扶着床榻才能站直。
“你再说一遍”
这声音嘶哑,仿佛也刚被烈火炙烤过。
“我说,母亲就在京城,她以为姨母和我都早就死在那场火灾里,但其实,受苦的只有她一个人”
太子把那只金圈儿递过去,“这是她从当年所谓我的那具尸体上取下的我的脚圈,我好端端地在这儿,那尸体是谁的是谁预谋的”
皇帝把这金圈儿接过来,喉头骤沉。
“父皇,母亲就在李家住着,您去见见她吧”
皇帝抬指抚摸金圈上的字眼,从来都体面泰然的形象突然崩解。
他几近失措地看着手里的物事,接而大步往门口走去
但到了门下他又蓦然止步,定立半晌,他缓慢地转了身“摆驾,去后宫。”
门外常春称是。
皇帝隔空望着太子,又道“你代朕传旨给李家,让他们家今儿谁都不许出门,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