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相信舅舅不是,”何瑜缓下神色,“如果您是那么阴暗卑鄙的小人,您不会用血肉之躯相助皇上来夺得这场胜利。”
姚神情里涌现出了意外。
“母亲死了,外祖父外祖母并没有亏待我,如果不是您的失误,我母亲一个弱女子,她不会需要亲自带领大家突围。
“那是她自愿的,我不能说您有错,但您也没有权力让我为您隐瞒,让我当作没有听过这件事情
“这才是让我不能忍受的地方,您怎么能自己不说,还要求我也当作不知道呢”
姚咬牙,垂下头来。
“我只是希望舅舅做个有担当的人。哪怕不对我母亲,也想想那莫名其妙阵亡的上万将士。
“如果案子背后的人真是那个姜图,他一定还会利用您不敢袒露的心理继续作乱,如果再有下一次,舅舅还瞒得住吗被动地交代出来,比主动交代不是严重多了吗
“您看看这封信,他不就是着手行事了吗
“朝廷如今还蒙在鼓里,天下江山能安定下来有您的一份心血,您忍心放任敌人暗中作祟
“如果任凭他背地里作乱,那您当年流过的血汗还有什么意义您为什么不提前知会外祖父他们,好亡羊补牢呢难道一定要眼睁睁等到他再生事吗
“您提前知会,朝廷才好作出应对,敌人也才不能奈何您啊”
姚的胸脯起伏又起伏,气息沉重又沉重。
最后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倏然停在照进来的一束阳光里“你说的对,我已经没退路了。”
姚刚踏出道观门槛,暗处的李南风就看到了,随后何瑜走出来,神色亦是平静。
等他们先门出了去,她与晏衡也出了胡同,才回马车,袁缜就回来了“姚世子与何姑娘都回了国公府,一路上气氛居然还可以。”
“可以”
“进门槛的时候,姚还等了马车一下。”袁缜思索说。
李南风一颗心莫名定了定。
自己的母亲本来不必在那时候死,但她还是因为姚的错误而丧失了性命,要平心静气也是很难的。
孤女的滋味谁当谁知道。
姚是别人倒罢,偏他又是姚韵之的父亲,她忍不住意气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她先前真担心这丫头是要把姚告去朝廷,那就真是跟她自己过不去了。
目前这个结果也还算在意料之中。
姚除了主动交代已别无他法,事情再瞒着,朝廷便又难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他没有理由再死守着这秘密不放。
他必须说出来,他一日不交代,就一日有被人利用的可能。
当然交代也有交代的方式,姚是有错,甚至也有罪,但这错和罪并非不可饶恕。
他首选的坦白对象只能是他的亲爹宋国公。
接下来就看宋国公听完之后会怎么做了。但宋国公在此事上的得失显而易见,他替姚隐瞒的可能性还是不大。
李南风与晏衡出了大街之后分头回府,很快胡同里又恢复如常。
近日衙门里议定各大将轮流去天罡营执教,并需要拿出看家的本事,明日正好轮到宋国公,午饭后他便在府里擦着他那柄痕迹斑斑的银戟。
看到姚进来时他还感慨地说道“想当年为父可是凭着它战下过大半个川蜀,我这身功勋,它得占一半了”
姚缓步走到他面前,也抚了抚银戟,说道“我有些话想跟父亲说,进书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