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目光刷啦啦也跟着转过来,隔壁忙着偷零嘴吃的李絮嘴里都塞成两个球了,还不忘瞅他一下。
晏衡略有无辜,摊手道“夫子明鉴,学生已经很努力了。”
涂先生道“努力和用心是两回事,你虽是天天有写,但没进步,不能算是用心。”说到这里他把功课放下,又道“听说你武功不错。”
“那倒不敢当,不过是接触得多,略知些皮毛。”
涂先生点头“还知道谦虚。”
晏衡微愕。
夫子又道“勋贵之家,学好武艺是本份。手里的武器由人来掌控,若是听凭一时冲动而发,那是莽夫。
“莽夫不但不能凭武学救人,反会害人。晏世子是想当祸害他人的莽夫,还是当救人于水火的豪侠”
晏衡道“当然是救人于水火的豪侠。”
“练字便跟你扎马步一般,是学艺之根本。你能从扎马步学起,学到一身武艺,定然也有能练出一笔好字的决心。
“一个月内你若是还写得比几个小的都不如,那老夫就上王府去拜访拜访王爷。”
几个小的是指拖着鼻涕虫的李淳他们。
李南风正想着晏家的事呢,听到这里便噗地一声笑起来。
“夫子,李家子弟练字都自娃娃抓起,您这让人家晏世子拍马飞奔也赶不上啊”
众人皆知她跟晏衡是仇家,大的那批不会跟她一般行事,但小的这批基本上是随着他的。
李勤就不说了,李缘羡慕她投壶的本事,李絮老惦记着她屋里的零嘴儿,李淳打小下棋没赢过她,早就拜倒在她的棋盘底下。
还有年纪相当的两个,大家伙听她一笑,当下便都哈哈大笑起来,且声音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个大的瞅着这阵容都替晏衡尴尬起来。
晏弘忍不住回了头,晏驰身姿没动,但目光却也频频在往周边游动。
李速咳嗽,又是压声唤着“蓝姐儿”,又是使眼色制止。
李南风权当没看见。她又没撒谎,就晏衡那瘸手,能写出好字才怪还是趁早打消这念头的好。
晏衡脸色有点沉。
斜眼看了会儿李南风,他冲上首道“夫子,学生愚笨,写不好字,听李南风这么一说,我想主要原因是自幼无人教引。
“李家的子弟字写得好,倘若在坐能有个人能手把手教着我,我保证能有长进。”
满屋子笑声渐渐停下来。
涂先生扬眉,看了眼四下“你想找谁带”
“李南风的字写的最好,我就找她带。”
“胆子不小”李南风拍桌扭头,“我倒是敢带,你敢接吗”
晏衡冷笑“有何不敢”
李南风笑起来。
晏衡被她这一笑,蓦然间腹下又开始作痛
算了,他还娶媳妇儿生儿子,懒得跟这疯婆子一般见识
晏弘看到这里,收势坐回去,凝眉看起了自己的字。
沈家早年耕读传家,到近几代专注仕途,对子弟们的字都抓得挺严。
他自幼刻苦,写的虽不如李南风的字娟秀飘逸,却也被舅舅和涂先生赞过笔锋凌厉,自有风骨。
他把字扣上,夹进了书页里。
夫子已经在讲课,晏衡与李南风的口角显然已归于平静。窗外知了声声,夏天悄然来了。
晏衡对涂先生给的一个月期限压力颇大,他是个武夫,虽说也读书明理,到底不耐烦为着写几个字磨磨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