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刘氏死后,顾老爷就有意识疏远刘家,刘老爷也是个有脾气的,你瞧不起我,我也不必上赶着自取其辱。
一来二去,竟有老死不相往来的势头。
结果冷不丁上门了
顾老爷右眼一个劲儿地跳,贴了好几张白纸都压不住。
“听闻外甥娶亲,我这当舅舅的,必须来一趟才放心。”刘大舅干瘦的脸上毫无表情,浓密的扫帚眉下,一双不大的眼睛闪着冰冷的寒光,嘴角下吊,满脸的皱纹一动不动,似乎无时无刻不在生气。
顾老爷立刻否认,“没有的事,云儿一心备考,温书还来不及,哪有闲工夫娶亲舅兄怕是听岔了。”
“少扯谎,婚书我都见着了,就是后头陆先生的姑娘。”刘大舅掏出一本册子,“我不跟你废话,这是我妹子的嫁妆单子,咱们一笔笔核对清楚,是时候交给云儿了。”
顾老爷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他自己是没什么家底的,穷亲戚还一堆堆的。继室王氏虽是官宦之女,可家中子女众多,自然嫁妆也丰厚不到哪里去。这些年,全凭着刘氏陪嫁的庄子商铺,顾家才维持得住“大户人家”的脸面。
把这些给儿子,让老子喝西北风怎么可能
“不急,不急。”顾老爷干巴巴笑了两声,“舅兄远道而来,我略备薄酒”
刘大舅一拍桌子,“谁稀罕你的破酒,老实说,你是不是霸占了我妹子留给外甥的嫁妆”
“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霸占”顾老爷不满意了,“刘氏嫁到顾家,她人是顾家的,她的嫁妆也是顾家的,我们顾家自己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插手。”
“舅舅,”顾庭云一脚踏进来,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账册,“您看看这个。”
刘家是商贾,刘大舅是账房好手,随便翻翻就瞧出其中猫腻,明面上是顾老爷和王氏名下的产业,其实都是刘家给妹子的陪嫁。
他一拍桌子,怒喝道“好你个顾鳖孙,胆敢侵吞亡妻的嫁妆,走,咱们去见官”
顾老爷又惊又怒,挪用霸占女方的嫁妆,虽不至于治罪,可到底为人不齿,一旦传出去,他的名声就毁了。
这个孽子,到底从哪儿找到的账本一面又埋怨王氏,如此重要的东西也不保管好,简直废物
一时间恨不得把眼前二人碎尸万段,可现今的情况,他不得不认怂。
“一家人骨肉,说这些就太伤感情了。”顾老爷满脸愧色,连连作揖,“舅兄息怒,你知道的,我不善庶务,刘氏在时,都是她打理家中产业。后来王氏进了门,就换成了她管,我是一概不知,一概不知啊”
门外,王氏的脸铁青。
刘大舅冷哼道“屁话,没你的默许,她敢碰我妹子的嫁妆你就说现在怎么办吧。”
顾老爷眼珠转转,“等云儿娶亲,把帐交给他媳妇管好了。”
“好,我看五月初三是个好日子,就定那天成亲。”刘大舅收好账本和嫁妆册子,“还有十几天的功夫,你赶紧操办云儿的婚礼,我和管家核对嫁妆。”
三言两语,竟自顾自的把事情定下来了
顾老爷气得要死,然而把柄攥在人家手里,他无可奈何,只在肚子里把刘大舅顾庭云,还有王氏骂了个狗血淋头。
很快到了五月初三,这天天气好得出奇,天际高远,白云悠悠,两只喜鹊在枝头欢快地飞跃鸣叫,衬着满院子的红绸红灯笼,颇有喜庆热闹的气氛。
顾庭云和舅舅笑道“这十几天里外忙活,可把父亲他们累惨了。”
“他活该。”刘大舅不屑,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