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乘船来到朝天门码头,周至柔派来的轿车已经等候多时。驱车入城不久,周赫煊就看到无数被烧得焦黑的建筑,即便大轰炸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但依旧有很多房屋还没来得及重建。
因为在大轰炸之后,还有几次小轰炸。
美国大使馆最悲催,被反反复复“误炸”多次,经常刚修复一半又被炸了,美国外交部每隔几天就要向日本发出一封抗议书。
沿街有不少无家可归的难民,各种慈善团体正在派人救助,政府也出资安置了一批。但依旧杯水车薪,因为人数太多了,足足20多万人的房屋被毁。
“莫要慌,莫要挤,排好队伍,一个一个来”
周赫煊突然看到十多个慈善人员,手臂上绑着“袍哥救国会”字样。他连忙让司机停车,走过去拉住一个人问“你们舵把子呢”
那人愣了愣,顿时激动道“是周大爷啊,舵爷在南岸安置难民。”
周赫煊又问“袍哥救国会是怎么帮助难民的”
那人回答说“号召大家互帮互助,尽快把被炸的房子修起来。愿意做工的,帮忙安排到工厂工作。工厂里面安排不下,就劝青壮年去参军打仗。我们袍哥救国会的钱不多,只能这样搞了,周大爷你是有钱人,可要帮一哈乡亲们啊。”
“一定,一定。”周赫煊连连点头。
当初实在被褚授良缠得没办法,周赫煊才忽悠着弄出一个袍哥救国会,顺便把那三个“江湖豪杰”也扔进去。现在看来他们干得还不错,至少一直在为国家和人民做贡献。
周赫煊正待回到车里,突然有难民把他认出来“是周神仙”
“周神仙回重庆了”
“周神仙救命啊”
“周神仙”
无数难民高呼着“周神仙”的名号,甚至有些直接跪地磕头,瞬间让周赫煊头大无比。
周赫煊只能不断后退,喊道“乡亲们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忙。今天还有事情要办,我就先走了。大家不要灰心丧气,好好过日子,把眼下的难关度过去”
周赫煊说完闪身上车,关上车门说“快走”
司机连忙踩下油门,沿街不断传来“周神仙慢走”、“周神仙救苦救难”等呼声,一路上跪地磕头者不计其数。
许多外地来的人都看呆了,红十字会、红会的成员也停止工作,纷纷向本地人打听周神仙的光荣事迹。
冯庸看着街面的情况,咋舌道“老弟,你在重庆是活菩萨啊”
“别说了,我头疼着呢。”周赫煊苦笑。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帮助难民,他修建的房屋要么卖出、要么租出,根本没地方让难民安家,只能捐些钱粮聊表心意了。
轿车继续往前行驶,到观音桥的时候,又遇到大量人群扎堆,似乎是有谁在搞演讲。
只见街边的石阶上,站着个年月六旬的老太婆。她缠着藏青色裹头,身穿粗布衣裙,满脸皱纹密布,乍一看只是个寻常老妇人而已。
但是,这老妇人腰挎双枪,用尽全力吼道“打日本鬼子,不要别的,就是要有决心。仗打输了不用怕,重新再来过,总有一天能把日本鬼子赶走九一八那年,我的大儿子抗日死了,我变卖家产做军费,全家一起打鬼子我一家六口都被鬼子抓去坐牢,也没有关系,我跟日本人说要投降,哈哈,趁机就跑了,继续打鬼子这次,蒋总裁任命我二儿子做华北抗日国民军总司令,我们全家还要继续抗日,只要我家里有一个人还活着,我就要坚持抗日”
“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