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那年。”刘淮垂眸轻叹了一声,“我被镇南侯的马车所撞,只不过这次没有失忆,反而忆起了前世过往。为了不重蹈覆辙,我在昏迷前勉力支撑着,让镇南侯送我回家。”
他躺下来,将姝娘抱进怀里,娓娓道,“或许是前世的记忆一下子涌入,八岁孩子的身体承受不住,才至于昏迷了三年。三年后,我苏醒过来,但因为体弱,一直很难开口出声,虽心系于你却无能为力,所以那之后两年多,我才以做梦为由,艰难地告诉爹娘将你带来刘家。”
姝娘搂紧了刘淮的腰身,她知道刘淮这么做是为了让她早日脱离苦海,而这一世,确实如他所愿,在刘家夫妇和他的疼爱下,她的童年过得很幸福。
“既能重新来过,将军为何又要选择谋取功名”姝娘不解地问道。
前世的刘淮始终淡泊名利,在他们第三个孩子年满十岁之后,毅然辞去了官职,带着她重归乡野。
在姝娘看来,他当是十分不喜朝堂的。
“是为了爹娘。”言语间,刘淮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许感伤,“前世我没能在他们膝下尽孝,重来一回,我想重走一遍前世本该走的路,不为什么镇南侯府,只为刘家,只作为刘淮为刘家光宗耀祖。”
他恢复记忆后最欣喜之事,莫过于他爹还在,他娘也还在,这一次,他要完完整整,作为刘淮而活。
“将阿淮哥哥。”
姝娘改了口,抬眸静静地看着他,这辈子他已不再是将军了世上也再无一个叫沈重樾的人,有的只是她的夫君刘淮。
前世的记忆逐渐涌入交融,许久,姝娘仍有些难以置信,她忍不住将手覆在刘淮脸上,细细摩挲着。
她还记得自己前世弥留之际,刘淮坐在她的床畔,牵着她的手,不舍地看着她,彼时他们皆已两鬓斑白,垂垂老矣。
孩子们也都很有出息。
敏言已官拜首辅,敏瑜与小虎子守着边塞,立下无数战功,甚至于明祁三十八年一举攻破夏国,结束了骁夏两国长达百年的战争。而他们的小女儿敏瑶继承了贺严的衣钵,成了济世救人的名医。
临死前,她最担忧的,便是她离开后,刘淮独自一人又该怎么过活。
可没想到再次醒来,他仍在她的身边,他们又变回了年轻时的模样。
“阿淮哥哥。”姝娘迟疑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前世我走后,你过得可还好”
刘淮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抿唇而笑,“很好,孩子们都很孝顺,几个孙子都好好长大了,你走后十年我享尽天伦之乐,才寿终正寝。”
听到这话,姝娘心下安慰了几分,“那便好,那便好”
刘淮将姝娘搂在怀中,没让她看见他紧接着落寞的神情。他骗了姝娘,他的确是寿终正寝,但姝娘离开后仅仅两年,他便也紧跟着走了。
他无病无痛,却于一个清晨,在与姝娘住了几十年的院子里一睡不起。
自她走后,他看着满屋子她的东西,再也没开心过,甚至度日如年,生不如死,每时每刻都成了煎熬,他只是想走了,只是太想她了。
不过这一切,她都不必知道。
姝娘没察觉刘淮的心思,她低眸抚了抚自己平坦的小腹,目露伤感,“阿淮哥哥,你说我还能再见到师父还能再见到孩子们吗”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或是因这一世的刘淮走了与前世不同的路,很多人与事也跟着发生了改变。
这一世贺严并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