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看出了岳父的尴尬,他便直言不讳道“朱元骏安排儿子朱兴制作一块石碑,上面写琅琊当立四个字,这件事被朱安发现了,及时报告了三叔,包公派人监视了江记刻石馆,当场把朱兴和石碑抓住,官家派人去质问张尧佐,张尧佐装病,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朱元骏。”
朱孝云这才知道真相,但他心中更加忿然,目光锐利地盯着范宁,“是你安排的一切”
“是”
范宁坦然承认,他说出这番话,就是要让朱孝云知道,是他策划了这个陷阱。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范宁没有直接回答,他站起身走了片刻,回头望着朱孝云道“我不想说立场站队之类的话,家国天下,家是第一位,这个我懂,我只想问一句,如果朱元骏把这件事做成了,后果是什么岳父大人想过吗”
朱孝云陷入了沉思,他确实是被朱元骏要另立祠堂之事气昏了头,没有细想此事,现在范宁提出了这个尖锐的问题,让朱孝云一下子冷静下来。
他书生气比较重,是说他事事讲规矩,不善于变通,也是说他不善于开玩笑,一天到晚一本正经,但绝不是说他智商低,更不能说他没有眼光,他能做到吏部左侍郎这个位子,就说明他有足够的头脑,有时候,事事讲规矩,在天子眼里不就是一个巨大的优势吗
朱孝云很快便回过味来,他怎么会不知道瑞兆意味着什么,那是天子为了让他中意的皇子上位而刻意制造出来的天兆,是上天的旨意,为了让琅琊王上位而发动民意。
但问题是,瑞兆由谁来决定,当然是天子来决定,如果是臣子擅自决定,那就是僭越。
朱孝云再联想到二叔被一贬到底,他顿时明白了,张尧佐在做僭越之事,他因为贵妃关系躲过一劫,但刀却落在二叔身上,二叔被彻底免职是因为事情没有做成,如果事情做成了会是什么后果,那恐怕不是二叔一人出事,包括自己在内的整个朱家都完了。
想到这,朱孝云后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眼中的不满尽去。
这时,朱元丰对朱孝云歉然道“这件事说起来是我有点做得不妥,阿宁让我及时和你解释一下,我心中不爽朱元骏,所以没有说,让你们翁婿之间误会了,是我的不对”
关键时刻,朱元丰及时给了朱孝云一个台阶,姜还是老的辣。
朱孝云立刻顺着台阶下来,“我今天其实就是想来问清这件事,只是二叔想另立祠堂之事把我气糊涂了。”
范家也及时把话题岔开,“如果岳父只是不愿意朱元骏另立祠堂,我有办法让他取消这个决定。”
朱孝云精神一振,连忙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徙三千里”
朱孝云立刻摇头,“不行”
开玩笑,彻底免职还不算,还要加罪流放三千里,太狠了。
范宁平静道“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除非岳父去求张尧佐。”
朱孝云还是摇头,“另立祠堂只是家族丑闻,但徙三千里就是血脉相残了,先祖在天之灵也不会饶我。”
范宁没有说话,等待朱孝云的另一个表态。
朱孝云沉吟一下道“我也绝不会去求张尧佐,中立的原则绝不会变。”
朱孝云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求了张尧佐,那朱家就是分裂那么简单,会彻底混乱。
范宁笑了笑,“其实我觉得朱元骏另立祠堂也没有关系,他们自己想玩就让他们玩去,将来无法向列祖列宗交代的,绝不会是岳父大人。”
朱孝云怒气冲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