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对二十几名手下平静地说道“我在太学呆了三年多,在鲲州也呆了四年多,资历确实不够光鲜,但资历虽然弱,我还是站在诸位面前,规矩就是规矩,我是重视规矩的人,也希望大家和我一样的守规矩,我就说这么多,大家都各自去做事吧”
众人散了,很多人都一头雾水,他们没听懂范宁这番话的意思,一名官员忍不住偷偷问左谏司李唯臻道“范知院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李唯臻苦笑一声道“他其实就是在告诉大家,他的后台很硬,可以不按规矩升官,但我们必须按规矩做事。”
官员愣住了,半晌问道“他的后台是谁”
李唯臻像看白痴一样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既然有左右谏议大夫,自然就有左右谏司,左谏司李唯臻年约四十出头,也是科班出身,入仕十五年,从九品官一步步升到从五品的左谏司,算得上是按部就班的典型官员,不过也是有点后台,否则就不会在出任县丞三年后转为京官。
李唯臻给范宁安排了一间很宽大的官房,范宁估算一下,至少有一百二十个平方,窗明几亮,屋角的铜兽香炉在袅袅冒着青烟,房间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房间用屏风一隔为二,外面是会客谈话之地,放着一张矮桌和四把软椅,每把椅子旁边还有一只小茶几,氛围很适合谈话。
屏风里面就是具体办公之处,靠墙放着一只大书橱,旁边还有一只稍矮的文玩架,正面是一张宽大得有点夸张的黑漆桌子,一张宽大的官背椅,无论屏风还是桌椅橱柜,都是用上好的楠木打造,看起来很结实,也不老旧。
不过墙上的字画没有了,留下了三处挂过字画的痕迹,这个吝啬的老包啊一片纸都不肯给自己留下。
不过范宁也不担心,他的字画有呢当初他把青珊瑚借给堂祖父范仲淹,范仲淹便送给他二十几幅中堂字画,甚至包括岳阳楼记的原本题词。
范宁在宽大的官椅上坐下,这时,一名茶童进来,将一副茶具放在他桌案上,这是他自己带来的官窑汝瓷,四个茶盏一只茶壶,范宁喜欢汝瓷开片的晶莹鳞状之美,茶童同时又放下一壶刚煎好的茶。
范宁细细品了一盏茶,茶不错,也是京铤,而且水质也很好,应该是梅园的泉水。
“李谏司,右谏院的情况如何”范宁终于问到了这件事。
李唯臻轻轻叹口气,“我们的关系不是太好。”
范宁点点头,这一点他已经体会到了,他上任时,右谏议大夫居然没来,这简直就是裸的一记耳光,不光他的面子不给,连吏部侍郎曾公亮的面子也不给,所以曾公亮才脸色很不自然地走了。
别以为文官斗争会含蓄一点,隐藏一点,宋朝可不是这样,宋朝的文官斗争完全是公开化,毫不留情,可以说是撕破脸皮大骂。
像后来的新党和旧党之争,完全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皇帝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斗争走,哪一派输了,就贬斥哪一派。
范宁现在想知道,左右谏院的矛盾究竟在哪里
李唯臻沉思片刻道“其实左右谏院的矛盾一直就有,庆历新政时,左谏院支持范相公,右谏院是吕相公的地盘,弹劾范相公那些事情基本上都是右谏院干的,这个派系传统一直延续到今天。”
停一下,李唯臻又道“前段时间有传闻直学士刘沁会接掌左谏院,但我们都知道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刘沁是贾昌朝的门生,而贾昌朝是支持琅琊王。”
李唯臻的话语中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