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歉然对范宁道“我今晚要连夜审问邱勇,就无法多陪贤弟,贤弟出手之义,愚兄会铭记于心”
范宁连忙笑道“能帮上兄长的忙,我高兴还来不及,不过我要提醒兄长,邱勇虽是凶手,但未必是主谋,兄长要看好此人,别让人把他灭口了。”
一句话提醒了王安石,王安石眼中露出一丝冷意,他点了点头,“多谢提醒,我让人送你回县学,我就不陪你了。”
在县衙南面约百步外有一座占地十亩左右的官宅,院墙高大,绿树成荫,大宅内楼台亭阁、花园池塘,一应俱全。
这里便是县丞张启林的家,张启林的籍贯是会稽县人,但实际上,他的父辈从四十年前就迁移到鄞县经商,他算得上不折不扣的本土人。
张启林年约四十岁,皮肤白净,身材微胖,穿一件白色襕袍,头戴纱帽,书生气很重。
他虽然微眯着眼睛,但眼睛里冷光暗闪,显得异常精明狡诈。
此时,张启林坐在客堂内半眯着眼睛喝茶,在他旁边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者拄着拐杖,看起来已经老态龙钟,他却在低声下气地央求张启林。
“恳求县丞帮帮我儿,给他留一条命,老朽愿做牛做马回报县丞。”
老者便是邱氏三兄弟的父亲邱立,他刚刚得到消息,小儿子已经被王安石抓住,他听说儿子便是惊牛案的凶手,吓得他腿都软了。
七条人命啊
邱立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儿子不过是被人利用,儿子是凶手不假,但主谋呢哼自己对面这个家伙脱得了干系
张启林叹息一声,用一种怜悯的口气道“邱员外,我很同情你,也很愿意帮你的忙,但这件事,哎死了七个人,事情太大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莫说是我,恐怕就算是王安石,他也没办法保住你儿子,很抱歉,这件事我真的无能为力。”
邱立心中大怒,用拐杖重重顿了顿地上,恶狠狠道“张县丞,别以为我是老糊涂,看不懂这里面的局,我家三郎留信说是金富钱庄的龙大掌柜策划安排他去做这件事,金富钱庄的东主是谁,你我还不清楚吗”
张启林脸色一变,把茶杯往桌上一扔,冷冷道“上汤”
他转身便拂袖而去,邱立呆住不动,半晌,他眼露凶光,自言自语道“把我儿子当狗一样的用,最后还要杀狗顶罪,张启林,你好厉害,好厉害,那我们就走着瞧”
他站起身,颤颤巍巍走了。
张启林回到书房,立刻写了一张纸条,交给一名心腹,“立刻去把这张纸条交给三老爷”
“遵令”心腹接过纸条便匆匆走了。
张启林负手冷冷哼了一声,他也自言自语道“王安石,我倒要看看你这次怎么收场”
金富钱铺是明州七大钱铺中最大的一家,人人都认识钱铺大掌柜龙俊,龙俊在鄞县名气很大,他几乎就是金富钱铺的脸面,提到金富钱铺就会想到龙大掌柜。
但名气再大也只是掌柜,钱铺真正的主人却是后面的东主,但金富钱铺的东主是谁,却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这个低调得被人遗忘的东主,不是别人,正是张启林的三弟张盛。
当然,张家接手金富钱铺并不是在张启林当县丞后,而是在张启林当县丞之前,张启林的父亲便买下了金富钱铺。
只不过当时金富钱铺只在七大钱铺中排名第六,在张启林担任县丞后,金富钱铺迅速膨胀,短短一年时间,便成了七大钱铺的龙头老大,这两年已经遥遥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