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同住不下俩大老爷们儿, 程亦川也不爱麻烦别人, 来北京之前就订好了国子监大街的酒店。
周日早上十点半,接到宋诗意的电话时, 他和魏光严都还在呼呼睡大头觉, 迷迷糊糊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 喂了一声。
“还没起来”宋诗意的声音倒是清爽利落。
“这才几点啊。”他嘟囔着翻了个身。
“十点半了,运动员同志。”
“谁让你拉着我们熬夜了”床上的人嘀咕一句,揉着眼睛坐起来,“都是一起浪的人, 为什么你起得这么早”
“快起来吧, 不然要错过午饭了。”她是特意早起,筹划着要请他们吃一顿好的。
已是周日, 两个从哈尔滨千里迢迢来蹭饭的人即将失去自由身, 只来得及匆忙感受一下北京的家常菜, 就要心情沉重地踏上归途。
魏光严从早上起来就有些蔫了吧唧的, 总是心不在焉。
程亦川问他“你怎么回事啊昨晚也就喝了杯自由古巴, 一杯就宿醉了”
魏光严长吁短叹, 一再摇头“没事。”
末了, 准备离开酒店了, 还是没忍住,搭在程亦川肩膀上“那个, 如果一不小心说错了话, 怎么办啊”
“道歉啊。”程亦川答得干脆利落。
“可我说的时候并不知道状况, 是无心说错了话啊。”魏光严有些踌躇。
“无心说错话怎么了过失杀人都得进局子, 只要造成了伤害,有心无心都一样。”
魏光严不吭声了。
程亦川从背包里拿出发蜡,临走之际对着镜子抹了又抹,直到镜子里的人没了刘海,只剩下“成熟稳重”的老干部大背头,才心满意足地停手。
他从镜子里看着没精打采的魏光严,嘴角一扯“大老爷们儿做事,敢作敢当,不就跟陆小双说句对不起吗有什么难的”
魏光严吃了一惊,霍地抬头望着他。
程亦川穿上大衣,拍拍他的肩“兄弟,你长了一张会说话的脸,瞒是瞒不住的。”
午饭就在胡同里吃的。
宋诗意带着他们穿街走巷,进了家写着“七十二号”的小院,院子里是家家庭餐馆,陈旧的铁皮门,复古的陈木窗,红色的漆已近斑驳,脱落得左一块右一块的。
但小院里栽满了花,在这寒冬凛冽里盛放着许多不畏严寒的娇艳。
“到了。”她轻车熟路进了门。
午饭很丰盛,宋诗意亲自点菜,选的全是老北京特色。小吃有爆肚、炸灌肠、卤煮和褡裢火烧,主菜是八旗炙羊肉、醋溜木须、溜松花,至于主食,除米饭之外,她还点了一份炸酱面。
“尝尝看。”她满怀期待地看两人一口一口尝过去,“怎么样”
程亦川含着那卤煮里的一块猪大肠,想吐又不敢吐,对上宋诗意亮晶晶的眼,憋得脸红脖子粗,作势嚼了两下,强咽下去,“好吃。”
“这个好吃”一旁的魏光严听了,也夹了一块乌不溜秋的东西,嗷呜一口,下一秒,扭头找垃圾桶,噗的一声吐掉,“什么玩意儿,好腥”
程亦川“”
宋诗意哈哈大笑,起身去柜台要饮料“你等着,我去给要点儿喝的。”
于是这边的程亦川趁机在桌下重重踩了魏光严一脚。
“你看她那献宝的样子,能不能不要这么耿直说句还行敷衍一下也行啊。”
魏光严申辩“我妈从小教育我做人要诚实”
“你他妈干脆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