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诗意离开那天, 谁也没告诉, 怕大家送来送去的,徒增伤感, 所以谎称自己是次日早上的航班, 实际上当天下午就走了。
到得太早, 起飞前两小时才能取票,她只能坐在机场大厅里打盹。
冷不丁接到程亦川的电话。
他开门见山就问“在哪儿啊,郝佳说你不在宿舍。”
她镇定自若,答“出了趟门。”
“去哪儿了”他听起来有些警惕。
“外面。”她言简意赅, 四两拨千斤, 答非所问,“怎么, 找我有事”
话音刚落, 机场广播响起。
“请十五点十分前往广州的旅客注意, 您乘坐的航班”
电话里一时寂静无声。
片刻后, 程亦川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气急败坏“你果然在机场”
他没挂电话, 从衣柜里拿出外套, 攥在手里就往外走, 怒气冲冲地说“中午在食堂没看见你,问郝佳, 她说你不在宿舍。我一想就不对劲, 明早就要回北京的人, 这个点出门干什么呵呵, 果然叫我猜着了”
“”宋诗意哭笑不得。
“几点的飞机”手机那头传来他急促的脚步声,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点喘。
很显然,他想往机场赶。
“干什么哎哎,程亦川,你别来啊,千万别来”宋诗意赶紧打消他的念头,“你就是来了也赶不及,我一会儿就过安检了,你只能白跑一趟。”
那头的脚步声停下了。
他没说话,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低声笑着安慰他“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真别送我,长这么大,风里来雨里去的,我习惯一个人了。煽情的场面想想就行了。”
程亦川咬牙切齿“我好歹是你债主,冤有头债有主,临走之前你至少该给我一个交代。”
宋诗意失笑“好,那我就好好交代一下。欠你的镯子,我会用工资来还,麻烦这位债主通融通融,多给我几个月时间。”
她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样轻快,带着玩笑的意味。
程亦川站在宿舍门口,林荫道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凛冬带走了绿荫,带走了生机,也带走了那个笑起来时仿佛天都快放晴的人。
冬日一片颓然之景,他早该注意到的,却在此刻才倍感无力。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他垂着头站在原地,冷风呼呼往脖子里灌,而外套还捏在手里,未曾穿上。
宋诗意顿了顿,说“回北京之后,我会好好生活。没了赛场,宋诗意还是宋诗意,毕竟是箭厂胡同排的上号的恶霸”
说到这,她笑了笑,“忘了我怎么收拾卢金元的吗”
素来跟她针尖对麦芒的小师弟一声不吭,在手机那头静静地听着,除了北方肆意而萧瑟的风声,偶尔能听见他轻微的呼吸,此刻听起来颇有点沉郁顿挫的伤感。
本以为避开了大家的相送便能避开离愁,结果还是无可避免地被这一通电话勾起了酸楚。
宋诗意抬眼看去,这座机场并不大,也不属于她的家乡,可从十九岁那年起,她来了无数次,或拎着行李箱兴奋不已地奔赴国家集训队基地,或在假期欣然踏上归家之路。她从这里起航,也从这里归去。
她从未如此清醒地意识到,这也许会是一个诀别。
今后即将告别哈尔滨,告别基地,也告别了那总在云端若隐若现的苍茫雪山。
她握着手机,带了点鼻音,但始终含笑,对那头的人说“程亦川,有空来北京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