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株大概十厘米高的小绿草,嫩绿的茎上顶着芽苞,芽苞上还有柔软的触须。那浅黄色的根须从略有些变形的种子里破壳伸出,倔强地扎根在贴了瓷砖的窗台上。
要是在这之前,有谁跟她说光滑的瓷砖上不需要土、有点水就能种草,打死她都不信。
可这会儿,这小绿芽就在眼前,那细细的芽苞迎着风正一点点地舒展开,生长着,昭显出它蓬勃的生命力。那原本光滑的瓷砖随着它生长时往下扎进去的根,有裂缝正在一点一点地扩散开来。
莫卿卿扯开嗓门发出了“啊”地一声堪比女高音唱腔的惨叫。
这破草,居然阴魂不散地长到这来了
莫卿卿可以预见它很快就会穿透玻璃窗,像占据吴闷闷的屋子一样占据了这房间。
莫卿卿惨叫过后,以最快的速度将桌子上的打火机、匕首、两根只燃了一小截的蜡烛揣进衣服口袋中,抱起她的三盒泡面两瓶水就朝楼下跑去。
她一口气跑到大门口,眼前见到的景象让她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一片延绵成片的蘑菇海洋出现在她的面前。
人行道上、绿化树下、车顶上、公路上,到处长满了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蘑菇。
这些蘑菇比她之前见到的草还要任性。
有些蘑菇长得比磨盘都大,像一把撑开的伞长在汽车顶上;有些蘑菇发出幽蓝色的光,乍然看去特别像发光的水母;有些蘑菇的个头极小,但是密密麻麻地挤作一堆,一长一大片,看得让人满身起鸡皮疙瘩。
公路上不仅仅长有蘑菇,其间还杂夹着许多奇形怪状的植物。它们的长势极好,只一夜时间就把汽车轮胎都淹没在了植物丛中。
这些奇形怪状的植物和蘑菇长在一起,随着昨夜的那场夜雨,像小学课本里的春姑娘往人间洒了一把种万物的种子。
如果只是这也就罢了,毕竟是人间奇景。
然而,就在距离她不到五六米远的地方,正对着大门的位置,一具男性尸体俯趴在地上,身上被水泡得湿透了,背上、脑袋上、腿上都长着蘑菇。
莫卿卿瞬间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吃蘑菇了。
她的脚像是生了根似得定在门口。她单手捧着泡面和水,右手用力地揉眼再揉眼,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这确实不是没睡醒在做梦或者眼花。
有惨叫声从身后传来。
莫卿卿回头,见到一个中年大叔惊骇地看着外面。她回头看了眼那大叔,觉得自己没让眼前的景象吓到叫出来这是有进步。
有投宿的客人陆陆续续地从楼上下来,不时有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发出尖叫。
这情况已经超出莫卿卿的认知,但她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她走出店门口朝外看了看,见到屋檐下站了许多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惶恐不安。她顺着他们的视线朝远处的马路上看去,有人趴在车前盖上,有人躺在车旁,有人趴在路上,这些人一动也不动,任由身上长满了蘑菇和植物,几乎每隔一段距离就有那么一两个人。有些汽车的车门打开,她能看到长在车顶上的植物,它们的根须穿透了车顶垂到车座上,又扎透了车座。因为车底被蘑菇和植物掩盖住了,她不确定那些根须是否有穿透车的底盘。
莫卿卿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她不知道自己离开小旅馆又能去哪里。别人或许还有家可以回,她连家都没有。她抱着泡面和矿泉水回到小旅馆中找老板娘要开水泡面。
老板娘说“自来水已经停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