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清尧闭了闭眼。
在这样的时机,说出这样的话,不得不说是高明的手段。
眼睫轻垂,谢棠如握住了她递过来的长弓,神情在阴影中晦暗难辨。
与此同时,她的声音也传到了另一端。商清尧的人与虞声的死士泾渭分明,无声对峙着。轻薄绵密的雪花落在所有人的发上、衣上。
最后一句话含笑落下。
“他欺骗了你。”
一支打磨过的锋利长箭被递到谢棠如手中。
虞声蛊惑着他“结束这个错误吧。只有你亲手结束这个错误,才能抹去他加诸给你的欺骗与耻辱。”
“到时候我们回到岭南,你会成为鬼方族最尊贵的少主,而今日种种的爱与恨,只是一场不太好的梦而已。”
她笑盈盈地看着谢棠如挽弓搭箭,心中泛起隐约的波澜。
商氏皇族的血脉终究要终结于她的手江山万里、长生不老,都灰飞烟灭。
箭尖对准商清尧,谢棠如拉开弓弦,却没有着急将这一箭射出。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过,虞声见他始终没有动作,不由得心下生出几分焦虑。她的计划应该是完美无缺的,可在对上谢棠如的实际反应时,这份“完美”免不了有一丝漏洞。
“谢世子是心软了吗”虞声指尖点了点唇瓣,柔软甜蜜的笑意无端冰冷。
“心软”谢棠如微微一笑,始终注视着前方,“不是虞姑娘你自己说的么,我本来就是受控于感情、心慈手软的凡夫俗子啊。”
远处商清尧听到他的话,眸底光辉动了动。
虞声感到不可思议“他欺骗愚弄你,给你下蛊,难道你还能原谅他”
“虞姑娘神机妙算,但有一点恐怕没有料到鬼方族的蛊对我来说不起作用。”他毫无波澜地看着虞声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定格在一种极度的愤怒与难堪上。
“怎么可能”她惊讶失声。
“让虞姑娘失望了。”谢棠如言笑晏晏,“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中过蛊。至于你觉得我喜欢商清尧,那自然是因为我确实倾慕于他。”
他扬了扬下颌,声音毫不避讳被人听到。这句话清晰地越过水面,尾音模糊传入商清尧耳中。
“无论如何,我自己的真心还是分得清楚我就是喜欢他而已。”
话音落下,谢棠如动了动指尖,银白箭锋无人察觉地偏了偏,随即长箭离弦,刺破冰冷的空气,直直朝商清尧射去。
虞声瞪大了眼睛。
那支箭顷刻逼近,贴着商清尧的脸颊擦过去,钉入他身后人的眉心。力道之大,让箭刺破头颅,鲜血炸开。
商清尧回身望一眼,被一支箭钉死的人仰倒在地,露出被忽略的真容来,正是这场宫变中一直没有出现过的沈遇。一柄锋利的匕首从他袖中掉出。
但凡刚才商清尧让他再靠近一步,现在的结果就可能截然不然。他本来是虞声为了保证计划万无一失准备的后手,万一谢棠如一时心软将箭射偏,沈遇就会即刻动手,混乱之中,谁都会以为谢棠如那一箭才是害死商清尧的罪魁祸首。
但是谢棠如从他们的计划里跳了出来。
虞声跪倒在地,口中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同生蛊将她和沈遇的性命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他们犹如彼此的半身,但凡一方出事,另一方也无法独活。
她感受到体内的生机正在迅速被抽干,昔年她以秘术借出给沈遇的性命,在这一刻,全部在她身上偿还了回来。
她眼前的景物已经朦胧一片,犹如隔着一层血雾。虞声用手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