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生长在帝京之外、自幼受虞州刺史宠爱长大的虞声,和先帝有什么仇。
他们甚至从未见过一面,没有任何可能结下仇恨那么这份仇恨必然是虞声在出生之前就有的。难道是父母的恩怨
谢棠如脑海里飞快闪过这个猜测,随即又觉得不可能。
虞声的仇恨更像是发自内心、出于自身,假如是上一辈恩怨的延续在谢棠如看来,以虞声的性格,她并不会对其他人的遭遇感同身受,即使那是她的亲人。
何况,先帝若是动得了鬼方族的人,也不会登位多年后始终对这一族讳莫如深。谢世子觉得这真不是他看不起先帝,而是他觉得先帝委实该是个好脾气的人,为了他屁股底下安安稳稳的皇位,他宁可忍一时之气,也不会触怒他无法剪除又忌惮不已的鬼方族。
这可就十分有趣了。
谢棠如不觉弯了弯眼眸“方才薛姑娘提到一件事,让我颇为好奇。薛姑娘说虞州刺史大人只是你名义上的父亲,那薛姑娘的生父是什么人,竟然会将自己的亲生骨肉置之不理多年”
听到他的问题,虞声唇边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像是“生父”这个词触及到了她某根敏感的神经,以至于一瞬间她的神情几近失控。
葱段般纤长白皙的十指交扣,虞声下意识用食指摩挲手背,半晌才抬起头对谢棠如说道“其实这件事告诉你也没有什么,我的身世在鬼方族内也算不上秘密。你是鬼方族的人,迟早该知道我们的一切。”
她的声音分外诚恳,好似将谢棠如看成了推心置腹的真正同伴。
谢世子微微一笑,对她的“诚心”不置可否“洗耳恭听。”
虞声歪了歪头,对他冷淡的反应略略有些不满,不过她和谢棠如打过不少交道,对此倒也不是太气馁,曼声说“虞州刺史不是我生父这件事,从我记事开始便知道了。他们总以为我不过是个年幼无知的孩子,很多事情并不多加避讳我,其实在我六岁的时候,我就知道是我亲生父亲将我交到虞州刺史手上抚养,也知道我身上留着的是鬼方族的血液,和中原人完全不一样。”
“我们生来就是为神明所眷顾的人。”虞声提起她的身世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傲慢,“我身上的另一半血液,即使让我觉得恶心,但是对你们来说,也是天底下最尊贵的血脉。”
这句话已经很清楚地透露出她的身世,不需要再赘言半句。
天底下最尊贵的血脉是什么当然是皇室血统、天子后裔。
猝不及防的真相让谢棠如也不免泄出两分诧异。他不由得仔细端详了虞声的脸小半刻,这张脸无疑是漂亮的,可是他没瞧出来这张脸和先帝有半点相似之处。
这出身世的大戏委实过于精彩,也过于荒唐了。
其实这也解释得通,假如虞州刺史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么除了皇帝之外,恐怕没有人能让他如此养一个“杜鹃蛋”。
谢棠如点了点身侧的桌子,指尖有了依托让他的心情平复两分。随即他听见虞声继续说道“不过我并不想要我身体内的这一半血液,它毫无好处,并且十分地可笑。”
“为何先帝分明知晓你的存在,却不把你接回皇宫”谢棠如问。宫中养一个公主不是什么大事,先帝却在明知她身份的情况下让虞声长在外面就算是宫中最不起眼不受宠的公主,好歹都是皇帝堂堂正正的孩子。
“他当然不可能那么做。”虞声望着门外,远处已经显出了一点隐约的火光,那代表着有人靠近。
或许是商清尧,或许是沈遇。
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