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谢棠如报出几个数之后,即使是坐拥天下富有四海的帝王也难得有了那么丁点迟疑。
谢棠如主动解释道:“我母亲出身岭南金氏。”
岭南金氏。
这个家族就如同它的姓氏一样,累世巨富,珠玉砌砖金块铺地,极尽豪奢,传承过五姓王朝,比整个商氏的历史还要久远。甚至在偏远的岭南之地,金氏对岭南的掌控比朝廷还要深。数任岭南刺史都出身金氏一族。只不过再鼎盛的家族繁华过去也终究会衰落。岭南金氏也不例外,不过它没落不是因为家族中无人成器,而是后嗣断绝。
最后一任金氏家主名唤金雪瓯,据说娘胎里带病,无数灵丹妙药堆积养着他,也没能让他活过三十岁,他死之后,庞然大物的金氏一族分崩离析,连带着滔天财富不知所踪。
谢棠如说他母亲出身岭南金氏,应当是金氏曾经的某个旁支。
“先魏国公夫人身世神秘,京中揣测颇多,原来竟然是出身岭南金氏一族。”商清尧说道。
岭南金氏一族与南境边关相去不远,与当时驻守南境的魏国公结缘也顺理成章。不过京中有传闻说先魏国公夫人是在白云观带发修行的时候与魏国公相识的。
这其中是一桩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的官司了。
“是。”谢棠如将视线转向木纹格窗之外,谈及母亲,他周身神情有些寥落,“不过我母亲向来不太喜欢提及她的身世。”
实际上,先魏国公夫人对身世讳莫如深的程度已经不仅是“不太喜欢”几个字足以概括的。
先魏国公夫人名唤金连虞,但是她提及自己名姓时总是将“金”去掉,谢棠如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他娘就叫连虞。
只是他娘也不像和金氏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
他爹约莫是知道些什么,但也从不说。
到底是先人长辈的事情,既然他们不愿意说,又对谢棠如没什么影响,谢棠如也不去查探。
商清尧从他的表情里不知道品出什么,轻轻笑了声:“既然是魏国公夫人留给你的东西,你还是留着。国库倒也没有到连官员俸禄都发不出来的地步。”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这王朝还是任由它去腐烂。
谢棠如不是推三阻四的人,商清尧既然拒绝,他也不勉强,只是道:“若是哪日你发不起俸禄再告诉我。”
帝王垂眼,微笑了声。
“好。”
宋悬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是两天之后,他知道的并不确切,只有只言片语,听说谢棠如愿意捐献一大笔钱出来,奇道:“魏国公府居然有如此丰厚的家资”
眼下银钱虽然不是紧需,但要是叫宋悬说,银子这种东西那自然是攥在手里越多越好。
商清尧正在批奏章,闻言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宋悬自顾自地说:“听说有两百多万两。”抄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官员也就抄出来和这个数额差不多的现银字画古董珠宝地契商铺暂且不论。
魏国公世子还真是深藏不露。
其实宋悬说的还少了不少。
不过商清尧没打算告诉他。谢棠如手中握着这么大一笔财富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京中也并非完全太平无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宋悬没注意商清尧的神色,他想到这里,又觉得还好陛下没有答应收下这一笔巨款。否则这么多钱就算把皇帝人抵给谢棠如,恐怕也还不清债务啊。谁叫国库里被先皇挥霍的一个子儿都没有,眼下用的都是商清尧自己的私库和抄家的钱。